赵玫听了,把目光定格在那条青色应龙身上,天色晦暗不清,地上的人神皆如草芥,唯有它因体型庞大,鳞片反光最好辨认。那对龙角最引人注目,如同两根大树叉,哪里出现了那两根大树叉,哪里就有水柱喷涌而出,直淹得地上很快水齐了腰深。赵玫努力用目光去找它的头尾,头在蚩尤虫阵里喷水,大鱼似的尾巴却还在轩辕的军队中划拉着,摇摆不定。要把它从头看到尾,需要把头转成180度才行,只是没有瞧见它的爪子,隐没在了水底下。
蚩尤毫不示弱,用他的通灵力量请来同一阵营的风伯雨师相助,两位天神入了人间,天空开始持续不断地风雨大作,轩辕军队再次陷入困境。虽然风雨穿过他们透明的身体不会留下损伤,但凄风苦雨夹杂冰雹如同子弹穿身而过的感觉总不是好事。赵玫忍耐不住了,问:“他们究竟要打多久才结束?这风雨什么时候停啊?我真的受不住了。”
郝俊把赵玫拉得近了一点,说:“很疼吗?”
“这风雨不停真的很疼,他们这样什么时候能好?”
“你往下看看,水都快到人头顶了,他们还坚持着,要不你再坚持一会儿?”
赵玫刚要反驳,郝俊从背包里拿出一顶半透明的硕大雨篷罩,抖抖索索地撑在赵玫的上方:“差点忘了这个宝贝,现在好些了么。”
赵玫惊大于喜,晕头晕脑地说:“这是连昌公主的冰绡帐?你怎会有此物?”
“天底下难不成就只有连昌公主的冰绡帐?这是小忻从海中求来的鲛绡帐,比冰绡帐哪样都好,你不信睁大了眼睛细看。”
庆幸的是一位头戴花环的女神来了,她刚一来到战场,从天上到人间就弥漫着一股闷热之气,冰雹似的子弹瞬间消失。初始很舒服,继而又感觉自己掉入了热炉子。郝俊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问:“小赵,你那内景炉中火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赵玫笑道:“对啊,先让你这主土副金的人试试,看受得了受不了炉中火。”
郝俊说:“这晴空万里的,也变得太快了,这女神就是旱魃吗?不是说她秃了个脑袋,看起来没秃啊。”
话音刚落,就见地上那女神的秀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把一把地往下落。赵玫轻声惊叹:“太恐怖了!这对女人来说,简直就是地狱模式啊!”
郝俊脸色发红,不复之前的满身冰霜寒意。他耐心地告诉赵玫:“传闻她其实是轩辕氏的女儿,可以说是一位公主,为了帮父帝获胜,上天求得旱神附身,不过既然在人界如此透支神力,以后旱神就再也无法上天,只能永远与她合二为一了。”
这会儿功夫,蚩尤阵中的一个巨人冲出来了,赵玫惊呼:“夸父总算出阵了!”
那巨人头颅也是牛头形的,身高二米左右,跟打篮球的差不多高。郝俊微有诧异说:“他就是夸父?我还以为有多高呢,连三层楼都够不上,怎能跟旱魃斗呢?”
没想到双方对决,旱魃女神在地面上居然毫无还手之力,打不过夸父。她飞上天空,用灵力在浑身围住烈火。赵玫、郝俊躲在淡云里,脸被热气烤炙得滚烫,生怕眼睛被烧坏,偷偷从云边迅速地望了一眼,遥见远方空中有只烧红的“太阳”,应是旱魃释放出的核热能量,旱魃把自己的身、意、神全浓缩在这个“红太阳”里,如真太阳一般源源不断地释放着核射线。夸父勇猛无惧,大喝一声使出浑身解数,使得身高拔高数十倍,挥着桃木剑追赶旱魃。旱魃此时已为邪神,虽惧桃木剑,但她能耗,始终在空中作直线运动,夸父有勇无谋,自恃身强力壮始终追着“假太阳”。
到后来,赵玫都觉得夸父太过于一根筋了,不解地说:“夸父跑得越来越慢了,他怎么不改变一下策略呢?”
郝俊叹了一声:“你看看地面,现在蚩尤还占优势么?夸父还能指望谁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住旱魃,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谁耗得到最后谁就赢。”
赵玫再往地下一看,先前风伯雨师的风雨迷雾阵彻底散开,水里都是淹死的毒虫,公孙轩辕乘机挥着昆吾山出产的红铜宝剑,指挥五行阵大军将蚩尤的军队打得四分五裂。
场景又开始“快进”了,停下时,夸父被烈焰蒸干了身体,活活渴死,庞大的身体倒在了地上,泛起的烟尘昭告了他的死亡,虽落败但悲壮。偌大的战场上,英雄尸体倒在地上的震颤使得双方兵将心有戚戚然,皆停下了战斗。然而这静谧仅仅一瞬,随着应龙的一声龙吟,蚩尤军队人心大乱,他们虽然之前与轩辕作战屡胜,但也损耗过大,这第十场打下来终于抵抗不住,从冀州逃往涿鹿之野。
轩辕部落一路追杀,震得两人耳朵嗡嗡作响。公孙轩辕前三年九战九败,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他亮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率领虎、豹、熊、罴、鸟、蛇、雕、鹰之师追至涿鹿紧追不舍。蚩尤带着爱将风伯、雨师、魑魅魍魉等一路溃逃,途中伤亡无数。
到了涿鹿南野,蚩尤军队碰到了炎帝榆冈座下的四名大将,又是一场恶战。这榆冈乃是神农氏之裔,也是炎部落最后一名强势的王,他名望虽远不及先祖,四名将军却惟他马首是瞻,见大王下了必杀手势,便抖擞精神来拣胜利果实了。
蚩尤大怒,冲天而吼:“尔等鼠辈,昔日盟中汝虽为王,何敢辱我?”声震九霄,赵玫、郝俊在淡云里听得明明白白,知道历史上蚩尤曾为炎帝部落分支,那时榆冈每逢大事皆与蚩尤有商有量,视为强有力的盟友,如今却倒向轩辕,反过来对付蚩尤,都嗟叹不已。
蚩尤虽打不过轩辕,却不惧榆冈,他背有双翅,腾空而起,血战到底,打败炎帝援军于南野。这场野战打了一天,深夜,蚩尤刚歇了口气,下了食铁兽,却发现座骑之血汩汩流出,显见得不行了。他只得把自己的另一骑战虎牵来,又整顿兵马,清点人数,发现八十一兄弟部落已所剩无几。回望来路,尸堆成山,他不由仰天长叹:“若大蛊师在,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