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在给权柔弄易容的时候,全程都是不说话的。
要不是一进来的时候她和自己说过话了,只怕权柔都要忍不住怀疑一下无双是不是个哑巴了。
不过权柔现在也没空想无双的性子了。
如今她只觉得自己脸有几分痒痒的感觉,她看着无双从那些瓶瓶罐罐里头抓了东西来,弄在她的手,然后又用刷子一点点涂在权柔脸。
那些瓶子里头倒出来的是什么,权柔是不知道的。
她只晓得没多久,这脸就好像被糊了一层面一样的,整张脸都痒痒的。
那种厚重的感觉叫权柔很想伸手去摸一摸,但是却被无双用手给制止了。
反正挺快的,无双就往后退了两步,远远的端详了一会儿权柔的脸,随后道,“你先去换了衣裳,”
“这么快就好了吗?”权柔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就感觉有股子脂粉黏在头。
无双点点头,“快去换吧,一会你该来不及了。”
“哦,好,”她这么一说,权柔也就赶紧的站起来,拿了无双地给她的一身普通绸缎衣裳,进到屏风后头换下了自己身的那身。
这衣裳倒是刚刚合适的,权柔穿着不长也不短的。她从屏风后头走出来,无双站在那边,远远的下打量了一番权柔,而后拍了拍边的妆台,“你过来瞧瞧。”
她都这么说了,那权柔当然是要走过去的,她也想看看自己这易容过后是个什么样子。
到了妆镜前头,但见里头映出来一张略微泛黄的脸,五官还是她的五官,可是凑在一处,却怎么都叫人看不出来这和权柔是一个人的。
权柔自己也不可置信了,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镜子里的人,难免有些惊讶,“这…..简直都不是我了。”
“要是能看出来,也就不叫易容了。”无双回答的很是高冷。
说的也是。要是她能看得出来,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她看着妆镜里的自己还是觉得稀奇的很,她的五官是总体没什么变化的,但是这些五官凑在一起,你就偏生很难看出来原先权柔的样子来了。
换句话来说,眼睛鼻子嘴都是原来的,但是凑在一起,这个人看着就不是权柔了。加无双给她的脸涂的蜡黄,便显得她整个人都有些颓废的感觉,没有之前那般红润的气色了,也自然的看起来会有些不打眼了。
加无双给她准备的是一身浅宝石蓝色的衣裳,虽然也是绸缎做的,但是那绸缎也不是顶好的,就是普通的绸缎庄子里会有的,也就是些小家碧玉或者大家伺候的丫头们会传的料子。做工自然比不权柔平日里穿的那些苏州绣娘绣了一个月的香妃裙的,而且还是浅宝石蓝色这种最挑人肤色的颜色,把脸色被涂黄了的权柔衬托的越发瘦小不堪了起来。
原先权柔也瘦小的,但是她长得白嫩,脸五官也长得好,便把那股子瘦小的气息给盖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可人的气息了。
但是如今无双给她脸这么一弄,配这身衣裳,那权柔那股瘦小不堪的气息也就出现了。
甚至是丢在人群中都不会叫人注意到的那种。毕竟,太不起眼了。
如今的权柔看着,也就是身段还算好的。
但是通体看下来,就是叫人觉得奇怪。
权柔自然觉得稀奇,这易容术,还真厉害!她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的,又拿了手拍了拍脸,到最后还对那边正收拾着桌残局的无双说道,“无双姑娘,这易容术遇到水会掉吗?”
这还是权柔头一次接触这些东西,心地自然是好奇的,那就得赶紧趁着无双还没走多问两句话了。
无双一边收拾着她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一边回答了权柔的话,“这只是简单的化妆术而已,不是易容。遇水自然会化,而且能持续的时间也不长,所以你们得快点儿回去,我会叫人把特定洗漱的要谁给你送过去侯府那边的。”
这居然不是易容吗?权柔越发吃惊了,这把她整个人面相都变了的东西,居然只是简单的化妆术吗?那真正的易容术,还得多厉害啊?
权柔心底对于他们难免有了许多敬佩之心了。
能把一件事情做到精通,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儿的。
像无双这么厉害的人,能被白悦招揽在身边来,权柔是很羡慕的。
看来她也得快点儿着手给自己招来几个能用的人了啊。
不然办事儿总是不方便的。
“你出去的时候,尽量少说话,要是熟悉你的人,还是很容易会认出来你的。或者试试看改变一下说话的语气节奏,”无双叮嘱这权柔。笔下中文
权柔自然知道别人是好意的,也立刻点头应下来。
“放心,我都知道。”她有点儿迫不及待想出去看看,江小侯爷被化成什么模样去了!权柔看着镜子里那个和自己一点儿也不像的人,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权柔也不介意,转身去瞧着无双道,“多谢你了。”
“不必,你们是公子的朋友,举手之劳而已。”无双微微颔首,随即看了眼边的沙漏,“时间差不多了,你出去吧。”
到底是人家的地方,权柔也不能多说,别人都说差不多该走了,他自然只能站起身来,随即想到了自己换下来的那身衣裳,便指了指后头,“那屏风后头挂着的衣裳,可以暂时先放这里吗?我们办事完了,我便来拿走。”
衣裳之类的,是姑娘家体己的物件,她肯定是不能说扔在这里就直接走了的。
但是看着无双也不是那种能主动帮忙收拾的,权柔也不好叫人帮自己收拾,便只说要把衣裳放在这边,希望这无双可不要就这么给她扔下了。
不然衣裳要是被拿出去了,到时候出了点什么问题,权柔可就麻烦了。
无双点点头,没说话,依旧是一副高冷的样子。
权柔也就不自讨没趣了,别人能帮自己易容,都是看在白悦的份儿。虽然权柔可不认为自己和白悦是朋友来着。
她也对无双点点头,转身要离开这屋子的时候,那里头无双却忽而出声喊乐权柔一声,“权姑娘,”
权柔便也转头瞧着她,“无双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她没拿无双当奴婢看待,她也相信无双不会把她当主人,甚至说客人看待的。
她只是以一种来帮忙的陌生人的身份看待权柔的。
权柔自然也不会为难人,人家能出手帮忙,属实是不容易的。
无双瞧着转过头来已经和之前进门时候长得完全不一样的权柔,微微抿了抿唇,“权姑娘,”
她又重复了这三个字。
权柔也没着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无双,等着她继续往下说话。
无双似乎考虑了一会儿,才说道,“二公子不是有意要算计您的。还请权姑娘,不要记恨我们二公子。”
她这话说完,权柔倒是自己愣了愣。
还反映了一下他口中的二公子到底是谁。
想了一想,才意识到,白悦可不就是白家老二嘛!江小侯爷往日里也叫人家一声白老二的。
不过因为最近白二爷京都去了,权柔也很久没见到这位爷了。
“怎么说这种话?白二爷帮了我,我是应该感谢白二爷的。记恨,就更加谈不了。”且不说当初给白家的好处她都列了单子叫人去换成银子给收回来了,就连后头,白二爷也算帮过权柔一次了,那次在悦楼便是白二爷给解围的。
这点,权柔还是能记得的。
况且姻缘这种事情,本来也不该强求人。
她瞧着白二爷是个有骨气有抱负的,估计也不会想要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换取什么好处吧?事到如今,权柔倒是已经想明白了。不管是白老夫人也好,白二爷也好,或者是后头来给她赔礼道歉的白月笙也好,大家都是有自己想保护的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一笔生意,只能看谁转了谁亏了,不能说别的的。
无双瞧着面前只能称得有几分清秀的姑娘,一张嘴抿紧了些。
“我们二公子一直都觉得很愧对姑娘。也知道因为公子的缘故,叫姑娘受了些不公的待遇。公子说了,不指望姑娘能原谅白家,只希望姑娘能,偶尔去看看老夫人。”最后几个字她说的很小声像是怕被人给拒绝了一样的。
权柔没想到,说了这么半天,却是要说这话的。
“老夫人,是真的很喜欢姑娘您。”这是进屋以来无双对权柔话最多的一段时间了。
权柔含笑摇摇头,“无双姑娘放心,也请替我转告白二爷,我是没有记恨谁的。姻缘问题,当初确实是我疏忽了。老夫人那般我自然也会抽空去看的。今日便多谢你了。”
她听着外头有江小侯爷的声音了,也就没有多停留,拉开门便出去了,留下无双站在那里,被屋外照射进来的光给打在身。
权柔一出门,便瞧见了外头站了个穿靛色长袍的书生打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