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开榜如期而至，宫门口的放榜处熙熙攘攘的很多人，榜单前面也里三圈外三圈的都是人。

“少爷，少爷，中了！中了！”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哎！落榜了！”

“啊，我的名字真的在这面！”

“三年后再来！”

“啊，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形色各异的不同人生就这样开启，中榜的三甲都在宫门口排起队准备入宫领旨，排在第一的是这次殿试的状元郎，二十岁的荥州贡士郑梵听排在第一，虽然内心是开心的，却已经不喜形于色，有高于他年纪的成熟跟胸有成竹。排在第二的榜眼是四十岁的蜀中贡士应则宁，也是面无表情的站在状元郎身后，参加那么多年的考试，终于在不惑之年高中，也是一桩幸事。排在第三的探花郎可是灵儿给他争取来的，十四岁的皇城贡士齐岱，齐海的庶长子。

其实在皇帝看见这个名字与家世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到底要不要给灵儿做秘书郎，思考再三，跟皇后也讨论了一番，最后决定这事还是交给灵儿自己决定，毕竟早就许诺她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可轻易更改。灵儿也该自己决定一些事情与将来了。

大殿文武百官都在下面凝神屏息等待一甲的出现，朝中大臣大部分都是殿试出身，齐王喜欢文人墨客，喜欢真正有本领的，而不是世袭贵族。灵儿今日也来参加自己的第一次朝会，小太监尖声喊着一甲三名贡士入殿，宣读圣旨赐进士及第，再给每人安排自己的职位，状元郎去了礼部，灵儿马要登基，礼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榜眼去了户部。探花做了东宫僚属，皇太女的秘书郎。

今日朝会因为是放榜齐海来了，文敬业也来了，大家听见这个决定都非常惊讶，包括齐岱也是不敢确定，惊讶就像写在脸一样，站那忘记谢恩，最后小太监怕他殿前失仪哼哼几声提醒他，齐探花才忙着跪下来谢恩，此时大殿龙椅旁边椅子坐着的灵儿也是一种异样的表情看着皇帝，想说话又发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但是都已经成事实，这就是更改也不容易，灵儿咬着嘴巴，思考着这事怎么会闹成这样，天下真有这样无巧不成书的事吗？！怎么就那样巧？！在外人看来这齐海是失去一个潘云梯后又想送一个攀云梯去了皇家，只是这次跟次不一样，齐海都已经封了侯爷，还要怎样的荣宠，这样还不知足？！就不怕跟石家一样的下场？！

下朝以后，齐海被左右恭维，被同僚祝贺，心里却在嘀咕，怎么是先一点都不知情，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想跟齐岱说说话，这孩子比自己跑的还快，一溜烟都没人了，回家要好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散朝后，齐岱带着圣旨回家，这个探花郎真的给他的母亲张脸，至少以后他自己出去建府也可以把母亲接走。秘书郎什么的明日再说吧，最少今日他是开心的，自己学习这么些年，第一次参加殿试就高中，这是对母亲这些年逼他看书的一种肯定，也是对这些年他在齐府的肯定。

齐岱到家以后，家里的都知道他高中探花之事，齐夫人带着一众妇人出来迎接他。

“我的儿，你真的给嘉勇侯府长脸了，以后左左也要跟岱哥哥学，知道了吗？！”齐夫人牵着左左站在最前面。

“让母亲费心了，儿以后也能挣钱贴补家用。”齐岱很谦虚的说话。

“岱哥儿。”他的母亲是齐海的妾室，跟齐夫人差不多入府，齐岱比齐荣小几个月而已，陈氏在齐府虽然是妾，只是生了孩子的妾地位也不算太低，齐夫人也是好相处的。陈氏千言万语只喊出来儿子的名字，什么都不重要了。

“快进家说话吧，父亲马也该回来了，我见父亲被同僚围住，就先行一步回家。”齐岱前准备扶着齐夫人回去，只是齐夫人摆了摆手，指了指陈氏，让他搀着自己的母亲回去就行，齐夫人牵着左左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齐岱跟陈氏，在后面还有几个小些的孩子跟妾室还有婢女。

“我让下人准备了些鞭炮，准备侯爷回来以后请示一下就可以放起来，再请些戏班子乐呵乐呵，办几桌酒席。”齐夫人边走边说，左左喜欢家里热闹，一听有戏班子很是高兴。

“明日开始，儿臣也要每日进宫，可以坐左左的车吗？”齐岱没有自己的车驾，现在是骑马，在宫门口没地栓一天，就只能蹭左左的马车。因为左左每日必进宫练习剑法，但是侯爷就不是每日都入宫了。

“岱哥儿领了什么职，要每日都入宫。”齐夫人走到正厅坐了下来，抬眼看着齐岱问。

“陛下让臣去做东宫僚属，皇太女的秘书郎。”齐岱也在思考这个。

“啊！姐姐的秘书郎是个什么官？”左左第一个发问。

“左左，要喊殿下！这是皇城，不是你那什么谷里。”齐夫人不愿左左这样在家里喊，怕人认为他们都恃宠而骄。

“才不呢，姐姐让我喊姐姐，喊殿下她不高兴。”左左才不理会他母亲。

“岱哥儿，这是殿下给你求的官职吗？”齐夫人觉得可能是那日见了两次，灵儿难道把他当荣儿的替身不成？

“胡说什么！”齐海走了进来，一身朝服，对着齐岱说：“跟我来书房，你们都不许进来！”说完自己走了出去。齐岱跟各位告别以后也跟父亲的脚步。

进来以后关门，齐海拿审犯人的眼神看着齐岱：“探花郎，听说你的探花是殿下亲自给你求来的，再直接要去做她的秘书郎了？！”

“父亲！”齐岱往地一跪忙说道：“儿子真的不知道啊，什么都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本来陛下是要给你个二甲传胪，硬被殿下改成一甲探花，你那日在府里连着出现在殿下面前两次，为的就是这个？”齐海气的直拍桌子。

“儿子听不懂父亲的话，儿子那日不是故意要见殿下的，儿子跑好快，殿下还追了过来，儿子也快吓死了，天地可鉴！”齐岱开始要发誓。

“天地可鉴什么可鉴，我告诉你，你这会进宫做秘书郎你以为你会成荣儿吗？！不会！你会成荣儿的影子！对你百害无一利！现今的驸马爷容不下你，现今的文国公一样也容不下我！”齐海对着齐岱一阵吼！

“父亲，孩儿的真心天地可鉴，父亲不信孩儿以死谢罪！”齐岱站起来要去撞柱子，被齐海一脚踢回地坐着。

“你死给谁看！你死了明日难道我去替你做秘书郎？皇帝怪罪下来难道你要文府给你陪葬？！”齐海被气的头脑发晕，掐着腰，对着齐岱吼，一股村妇骂街的模样。

“父亲，您说怎么办，儿子就怎么办……”齐岱被吓得不轻。

“你先去做秘书郎吧，过些日子，我贴着老脸去陛下那里给你求一外放官员，你去外地历练历练。”齐海不想齐岱再被灵儿当齐荣来对待，现今的文家如日中天，他不想再去淌混水，只想守着这个侯爷的爵位平平安安，以后灵儿念在齐荣的面给左左安排个好官职，左左是注定要世袭他的爵位的，就是不去求个一官半职也一生无忧。

“是，儿子记下了。”齐岱本来就怕这位父亲，现在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你出去吧，擦干眼泪，跟你母亲一起乐呵乐呵，别让她们知道，更别叫她们担心。”齐海骂完没有力气，坐在书桌前，有气无力的看着这个儿子。

灵儿这边也是有些尴尬，自己这样求那样求来的探花，居然是自己前嫡驸马的庶弟，这叫外人怎么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无巧不成书。跟着皇帝回到御书房，灵儿一直心里在嘀咕这事。

“父皇，您知道这个探花是齐荣的弟弟吗？”灵儿抬起头站在皇帝旁边，皇帝回来就开始看奏章，灵儿站那不走，也不帮忙看。

“这个时间，你不是该跟太师学习呢么？”皇帝这才抬起头问她。

“儿臣就说几句话，马去。父皇，你一早知道也该告诉我，你这叫齐荣的弟弟给我做秘书郎。”灵儿开始抱怨，主要是一会跟阿珏不好解释，明日见着跟齐荣那么像的人，她自己尴尬。

“怎么，不是你千求万求才来的秘书郎么？！”皇帝笑着看灵儿，跟看笑话似的。

“父皇，你不知道，他跟齐荣好像，次去他家我见过！”灵儿说半天也没说到点子。

“像就像就是了，一个秘书郎，你不喜欢呢，还是喜欢呢，不喜欢就换，喜欢就留着。”皇帝见她那样磨磨叽叽，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

“父皇，您就坑我吧，儿臣留着就是了！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有什么好怕的！”灵儿说完气鼓鼓的走了，也对，她干嘛这样害怕。她事先也不知道，就是看中他的文采，干嘛搞得跟拖了关系走后门才给他个探花郎似的，她才没有，再像齐荣也不是齐荣，再说，现在有了阿珏，齐荣在天也不会怪她。气鼓鼓的安慰自己，一边想一边走去莫太师的学堂，阿珏早在那坐着了，两人已经开始课。灵儿看一眼阿珏，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阿珏现在还不知道这事，等几日把那秘书郎赶走就是了，暂时不说吧，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第二天早，左左一般都是天不亮就起来准备去宫里，齐岱要蹭他的车，也只有这样早起，等回来发了俸禄给自己也整一个马车，就不需要这样早就去宫里了。

“岱哥哥，你真厉害，都是探花郎，我以后要跟你学习。”左左还沉浸在喜悦中，他是真的替齐岱高兴。

“殿下脾气坏吗？”齐岱有些担心，昨日晚母亲跟自己闲聊，还是期望自己可以攀灵儿这条富贵之路，给齐家跟他自己都带来好福气，陈氏还羡慕阿珏的母亲，是平妻还有诰命在身。齐岱听完心都碎了，自己活成哥哥的影子难道他母亲也不介意？殿下对哥哥是真心实意，可是自己算哪根葱，而且还有现在如日中天的文家在面，父亲都害怕他家，害怕自己家成了石家的下场，只有他母亲真是妇人之见。

“姐姐脾气不坏，对我可好了，一会见了你就知道了！”左左咧开嘴笑着。

“是吗？那太好了，脾气好我就不怕被打板子。”齐岱摸了摸左左的脑袋，这个弟弟以后就是侯爷，自己的功名还要靠自己去争取。母亲不同人的命也不同。

不一会两人到了宫门口，马车下来以后就直接入宫，宫门口的侍卫早都认识左左，脸就是牌子。

“齐小公子早，这位是？”其中一个前来搜身。

“这是齐探花郎，我的哥哥。”左左骄傲的昂起头。

“原来是探花郎，快进快进！”侍卫搜完身以后就放二人进去。

“左左，我先去别的地方等着殿下，你去练习去吧。”齐岱不愿太早去。

“你哪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这可是宫里，乱跑乱停留是死罪，你可别给父亲添麻烦，跟我一起吧，我带你去见见姐姐。”左左拉着齐岱就往熙梦宫方向去。

“我还没到时辰，不能去。要不我回宫门口等一会再进去。”齐岱真的不愿现在就去。

“你现在出不去宫，你不跟着我去，会被巡逻的侍卫逮走的，走吧！”左左拉着他不放，死拖硬拽的给他拉到熙梦宫门口，小太监看见了左左就直接放他进去，也没通报，每日这时候都来，通报费事，殿下也嫌麻烦，免了他的通报。

“姐姐，姐姐，这是我的哥哥，你的秘书郎，齐探花！”左左就像显摆似的，又像献宝一样把齐岱推到前面。

灵儿看见他拉个人进来的时候就感觉不妙，左左又咋咋唬唬，灵儿脸都黑了。

“这就是齐探花？”灵儿装作第一次见，尴尬的笑着。

“不是说见过了吗？次在我家，就是他呀，昨日朝宣旨不也见过吗？”左左还不知道说谎这么app下载地址xbzs一回事，直接给灵儿打脸。灵儿这下连尬笑都不会了。

阿珏笑了，看出来灵儿的尴尬，才知道原来事情是这样，搞了半天小丫头瞒着自己给齐荣的弟弟整成自己的秘书郎了，这下郎情妾意的，阿珏笑着看灵儿，就看她还怎么瞒。

大统领跟师傅也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对劲，大统领说：“左左，你不该带你哥哥来这，一是时间没到，二是殿下的内宫也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大师兄，哥哥没有车，跟我的车入宫的，他没有地方呆。”左左不是会说谎。

“还请探花郎去我的侍卫营等一会，一会到了时间殿下自会召见，今日不朝，秘书郎要等到殿下每日午巳时，下午申时才去莫太师那，朝就早晨再加一些时间，这个时候来，就是早朝也没有这么早啊。”大统领说那么细，是给齐岱台阶下，意思你这装不知道时间跟规矩，赶紧出去，也算蒙混过关。

“是，臣知罪，麻烦大统领告知臣您的侍卫营在哪，臣去那里等着。”齐岱也是忙借着台阶就下来。

“岱哥哥，你不也没吃饭呢么，姐姐这练好武有好吃的早饭，家里没有。”左左不想他哥哥走，总觉得姐姐会留下他，会跟对自己一样对岱哥哥。可是灵儿真的不想齐岱再留在这了，阿珏已经生气了，灵儿明显揣着明白装糊涂，该如何解释，怎么解释能解释清楚！亏了自己昨天还把算盘珠打得噼里啪啦，觉得过几日找个由头赶他走，神不知鬼不觉，阿珏肯定不知道。这下立马就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早晨还没练剑就能见到那家伙。灵儿一直不说话，阿珏也是笑着不说话，那笑看起来还真是生气的笑。这下矛盾大了。

大统领也没理左左的话，忙叫人给齐岱带走，剩下的人再练习剑法的时候就没有这样其乐融融，今天早晨的氛围有些怪异。不过等吃早饭的时候，左左吃的狼吞虎咽，吃好一抹嘴：“大师兄，我想去给岱哥哥送点早餐可以吗？”

大统领尴尬的没说话，这话他该如何回答，这是灵儿的宫殿，皇家的早餐。

“你去吧，多带些，这个年纪应该能吃。”阿珏笑着化解尴尬。

左左就像得到命令一样，拿着吃的一溜烟跑了。

灵儿从齐岱那时候开始一直也没有再说话，她想自己也没做什么亏心事，阿珏凭什么怎么就拿那种神情对待自己，就像自己犯了什么错似的。

“殿下，臣吃好了，先走了，殿下慢慢吃，驸马爷慢慢吃。”大统领说完也走了。

师公跟六师叔也吧嗒吧嗒吃完走人。现在还真的只剩下阿珏跟灵儿还在那吃，灵儿觉得自己没错，被误会了也不解释，一直不说话一直吃。阿珏觉得灵儿欺骗他，心里不是滋味，也没说话，一直在吃。两人从好以后还真的是第一次这样鸦雀无声的吃完整顿饭。

吃好以后灵儿起来擦擦嘴就要走，阿珏一把拉住她的手：“就不跟我解释解释么？”

“我没有做亏心事，你怀疑我，我就一定要解释么。我解释你信还是不信，他的探花郎是我替他求来的，他的秘书郎也是我替他求来的，但是当时我只是喜欢他的文采，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昨日我才知道，我找父皇去改，父皇说我求了那么久的，怎么突然要改，我真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难道就是因为他像齐荣？我只解释这一次，你爱信不信，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骗你，我更没有做亏心事。”灵儿站在那也不看阿珏，任由他牵着手。

“你说你没错，我就有错吗？左左说的都是真的，那你昨晚为何不告诉我？”阿珏心里酸涩的很。

“你不信我。”灵儿依然在强词夺理似的说话。

“我信你，你就这样对我？”阿珏牵着她，怕她跑掉，连吵架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我哪样了，我就怕你知道生气，可我真的不是故意，我昨天是想着等几天找个由头给他换个地方换个事情……”灵儿终于还是承认错误，转身过来拿另一个手拉着阿珏。阿珏把她搂在怀里：“我这好酸。”指着自己的心口。

“你误会我了，阿珏，我真的没有。”灵儿咬着下嘴唇。

阿珏拍了拍她：“好，走吧。去晨省，再去太师那学习。”

两人今天就是有些怪异，没有必要的事情互相之间也不说话，从皇帝皇后那里去太师教习处的路也都一言不发。

到了太师那，齐岱早就站在门口等着。灵儿跟阿珏进来以后，他依次给二位行了礼，阿珏第一次故意为难人，没有叫他起来，灵儿抬眼看了眼阿珏，阿珏还是没叫他起来的意思。

“秘书郎，你来给孤研磨吧。”灵儿不愿意在外面闹，多丢人，就喊齐岱起来给她研磨，其实这时候灵儿要是不喊，阿珏也会叫他起来的，只是灵儿叫他起来，这意味一下又变了，灵儿偏袒他。

齐岱站起来以后低着头走到灵儿的桌旁站着，给她研磨。

“还劳烦秘书郎也给我研个磨。”等齐岱给灵儿刚研好墨阿珏就对他发话，本来灵儿的视线都不在齐岱身，这一喊，灵儿盯着齐岱看了一会，眼神似乎在看齐岱又似乎看的不是齐岱。阿珏的醋劲就更大了，拿起笔蘸墨一下‘不小心’的摔齐岱一脸一身。

“这……秘书郎还是回去换件衣服吧。”阿珏看见自己的杰作，嘴巴张成哦型。

灵儿也不发话，齐岱不敢走，不敢擦，太师都看不下去，哼哼几嗓子，喊他们注意听课。

灵儿转脸对小桃心一顿耳语，小桃心走到齐岱面前说：“殿下让您回家，明日再来。”说完带着齐岱走出教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