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厅中坐了好些人，左边是刘老太爷并刘成刘大人，右边则坐着敖璃和秦歆，身后站着精卫和阿莱塔斯。刘老夫人吓病了，此时正卧床不起。

刘家二人此时愁眉苦脸，不知该怎么说，或者他们现在根本没话讲。自己家里作孽养的鬼，他们还能说些什么。

还是刘成脸皮厚，毕竟混官场的，开口问：“二位道长，现在...该如何呀？”

敖璃看了秦歆一眼，示意他先说。秦歆清清嗓子，道：“刘大人大可放心，府中现在已经干净了，再没有什么厉鬼、魅魇的来索命了。”

“可......家母却卧床不起了。”

“刘老夫人只是病了，并非邪祟作祟，请大夫来便可。”当然，治不治得好就另说了，秦歆心想。

刘成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多谢两位道长。二位道长辛苦，到时我遣小厮送二位道长回去，还要麻烦二位道长为刘家多做些功德。”从袖中摸出一踏大额银票，“不知这些可够？”

敖璃刚想回绝，秦歆抢道，“如此，贫道先在这里祝刘大人功德圆满。”说罢便一把把银票拿来塞在袖中。

敖璃鄙视，拿人银票还这么敷衍，‘功德圆满’这种不走心的话都讲得出来。

“刘大人。”敖璃鄙视归鄙视秦歆，却还惦记着正事儿，“那日老夫人着人引了我等去到一间院子，那院中有一人，不知大人作何打算？”

“这......”刘成一时语塞，“还未想好，请道长指点。”

“此女不祥，当以火刑。”敖璃说到。

敖璃先前把计划与几人说了，所以此刻即使是阿莱塔斯在听到‘火刑’后也没有反应。

“这......”刘成犹豫，“是否太过兴师动众。”

“刘大人此言差矣。”秦歆接腔，“冤有头债有主，刘府家中诸多事端概由她的到来而起，若不以烈火烧尽不祥之物，涤荡干净鬼气，只怕怨气不散，家宅不宁。”

虽然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但这其实都是阎王爷瞎编的，乱七八杂无理无据，完全就是为了把刘成给唬住，乖乖听他们的。而且很显然，刘大人被唬住了。

“那...刘某全听二位道长的。”

“嗯。”敖璃点点头，“那么还请刘大人遣人把她收拾干净带去西南菜市口。我等会在那里设坛等候。”

“什么！”一直没说话的刘老太爷跳了起来，“还要去市场！”

“正是。”敖璃回答。

“家丑不可外扬！我绝不同意。”刘老太爷怒。

敖璃心中冷笑：你不同意——又如何？

秦歆闻言亦是好笑，森然冷气从脚底蔓延而出慢慢缠绕上了发怒的刘老太爷。

于是，刚刚还活灵活现、怒火中烧的刘老太爷，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跌倒在身后的椅子上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

“哎呀！”阿莱塔斯突然叫到，“老太爷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鬼气侵体？”说着就急步走向刘老太爷，在他脸上“啪啪”甩了两个响亮的大巴掌，心想：叫你阻止我救人。

精卫强忍着笑，心想：既是刘山海与赵婉的子孙，也算是帮林彩云出口气。

待阿莱塔斯打够了，秦歆才偷偷收了自己的阴气，敖璃才说话充好人，“施主莫急，刘家先祖之事自不会让人知晓。所有一切，概推到刘府柴房中的商人头上便是。”

刘老太爷还没恢复，却依旧坚持己见，“不...不行，成儿...你说......”

刘成闻言，道：“道长莫怪，我父只是担心刘家声誉。若是收了一个美艳鬼女，只怕人言可畏。”

精卫心里不削：刘家又何时怕过人言了。

敖璃一甩浮尘，笑得格外温柔，“如此，二位施主便不必担心了。刘大人活捉奸商，镇压鬼女，为民除害，实在是一段佳话呀。”

人嘴两张皮，上下翻一翻，坏事变好事，坏人成好人。

刘成闻言会心一笑，“如此，便多谢道长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秦歆开口道，“我二人自然要为大人着想。”

“刘某还有一言，”刘成说，“不知道长可否告知为何要去市场行刑。”

敖璃轻蔑，这是怕他耍他咯，“市场人多，阳气盛。刘大人可明白了？”

“是。”刘成拱手，“劳烦道长了。”

刘老太爷见自己名声不会被坏，甚至还可能更上一层楼，心情大好，连忙大喘着气挥手让刘成下去准备。

......

长洲府西南的菜市口现在人头攒动，因为大家都听说刘家要在此设坛做法，火烧一妖女。

“刘府不愧是咱们长洲府的大家族，就是有担当。”有人拍马屁说。

有人则不认同，“你可懂什么，这妖女怎么来的你知道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马屁精不服。

旁边又一人搭腔，“这深宅大院你的事情是那么简单的吗？说不定，就是他们自己招惹的。”

“你有何凭据。”又一人帮着刘府说话。

那人昂首摇头，“无、凭、无、据。”

“没有凭据怎可瞎说。”

“我乐意，你管得早嘛？”

“你......”

“快别吵了！”人群中一人喊到，“来了来了！”

远处，一身白衣的伊丽莎白被刘家仆人压着登上了刑台。刑台上面竖着一具用木头钉成的十字架，那是阿莱塔斯按照他们西洋的习惯弄得，伊丽莎白就双臂展开着被绑在了十字架上。下方，则是堆满了干草与干柴，正是用于点火的。

“哎呀！”人群中有人惊呼，“果然是妖女啊！竟长得如此怪异。”

“是啊是啊！”众人皆是附和。

却有人嗤笑出声，“真是没见识。这是西洋人，西洋人皆如此长相，有何怪异。”

“什么西洋人？”有人问到。

“自然是住在大海西边的人。”

“可是胡说，我怎么不知道大海西边还住着人。”

“那是你孤落寡闻。”

“切~谁信你呢。”轻蔑之声此起彼伏，“这就是妖女。”

“没见识。”

“你有见识你别看啊！”

“凭什么，我偏看。”

“看就闭嘴。”

“只你们能说话？我就是要说。”

......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突然狂风大作，法坛上的道士已然开始作法。

“开始了开始了！”人群一阵吵嚷，随即安静只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