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贪喝了几杯,大清早实在醒不过来还被松香和柳絮硬拉着起床洗漱。
轻轻拍了拍脸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不忘叮嘱柳絮道:“把柜子里玉佛珠串带上。”
按礼李琴瑟今日要去给苏老太太请安,苏相思放心不过要一同陪去,要是因为自己让母亲去晚了被训斥,真是罪过了。
一系列礼节结束后李琴瑟把珠串献给苏老太太,脸色果然有所缓和,不冷不淡的假意关心几句后,便找个借口让母女俩回去。
苏老将军和苏勉父子早已进宫面圣,苏相思坐在紫檀书桌前头疼不适揉捏额头。父亲母亲带回来的东西还需整理登记入库,要送给各院的东西也未定下,锦绣送来的宗卷也没能看。事情堆积一起要多费心神。
松香有些懊恼,昨晚就该拦着小姐,力道适中帮小姐揉着太阳穴。
苏相思感觉舒服了不少,翻开父亲母亲带回来的单子,嫩粉指尖划过一个个物品的名称和来历,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院子里的腊梅开得正旺,苏晴命人剪几枝回来,亲自放进花瓶里摆弄好造型让人给益安院送去。
香炉里燃着清新的香料,里屋厅里站着丫鬟随时听候主子的吩咐。
大夫人掌管将军府,差事办得好入了大夫人的眼,没准还能提到一等丫鬟再不济还能得赏钱,大夫人从不吝啬这些小钱。
苏晴斜靠在临窗床榻上翻看棋谱,生在将军府已是出身极高,她也深知,只有不停的学才不会被别人赶超,平日里就对自己万分严格,稍不留神就会被其他侯府小姐超过。
赵氏在一旁做绣品,看女儿的眼神愈发满意。有这样的女儿,在京城里走动可不止脸上有光那么简单。
刘妈妈走到两位主子跟前欠身行礼:“夫人,听竹院那边派人送东西过来。”
赵氏摆弄几下裙摆,坐正了身子,显出高贵得体的气派,抬抬下巴颌示意把人请进来。
松香领着几个丫鬟进来,屈腿行礼:“见过大夫人,大小姐。”
“严寒天气还要麻烦你跑一趟。”苏晴抬手示意起身,松香是苏相思的贴身丫鬟,派她送东西来也算是给了面子。
“大小姐客气了,大少爷带回些玩意,小姐特命我亲自送来。”转身示意丫鬟们打开:“我家小姐说了,大小姐饱读诗书,这些古籍想必大小姐会喜欢。还有几本策论杂记最适合二少爷和大老爷。再有几盒抹脸的药膏是边境小城的特有,让肌肤细嫩淡纹深得妇人喜爱,是给大夫人。”
“得亏茗瑾在外还记挂着我们,我替润儿谢过你家小姐。”大夫人一一打量每个盒子甚是满意这些东西,光是那药膏她就有所听闻,到她这个年纪对容颜更会在意几分。
刘妈妈会意,和几个丫鬟上前接过东西。松香也不多留,行完礼带着人离开清梅院。
另一边的柳絮在幽兰居里让丫鬟们把盒子打开:“这块七香墨不可多得,小姐说让二小姐用来抄经文最合适。这两匹华香锦的颜色正好的二夫人中意色料,还有几本策论杂记是给三少爷和老爷的。”
“你们家小姐向来是体贴有规矩的,改日我亲自登门道谢。”二夫人挥手让人收下东西,三小姐真是个伶俐的,送的东西都顺了每个人的意。
“二夫人无须如此客气,院里还有杂事,奴婢就不久留。”
“张妈妈,快送柳絮姑娘出去。”
柳絮也不推脱,欠身行礼,带着她的人离开。
苏依玲把玩端详了好久这块七香墨,越看心里越喜欢。七香墨难得不说,当今圣上手里也只有两块,瑜王手里一块。
且,瑜王在书法上造诣颇深。
又看了好一会,才亲自小心的收好,舍不得用上如此好墨。
苏相思随意挑了几件首饰和摆件让人送去给大房和二房的姨娘还有庶出小姐们。礼要送齐,面要给全。
确认东西都登记妥当入库,也快到午饭时辰,命厨房多准备几道爱吃的菜,拿着账簿去李琴瑟屋里。
李琴瑟跟着苏勉奔波,肤质虽没有嫩滑的程度,也没有了京中夫人的养尊处优,但是脸上英气让整个人精神爽朗。
苏相思进到里屋看见母亲翻看着拜帖,一旁的案桌上也散落着几张。抬眸看向女儿,拉过她的小手。
“这么冷的天还过来,有事让她们过来说一声就行。”
“母亲不想女儿,只好自己过来了。”苏相思回握住母亲的手,在另一旁坐下。
李琴瑟不客气捏了一下女儿的鼻子轻斥:“不许瞎说这些话。”
咧嘴一笑,讨巧的说了几句话哄得李琴瑟笑出声。往日看见府里其他人能和自己的母亲撒娇,有母亲呵护,心里的羡慕是感受得真真切切。
“这是咱们院里这两年的账簿,给母亲过目。”
把账簿推到李琴瑟跟前,李琴瑟随手放账簿到一旁不打算翻看:“盼妈妈说了,你懂事也认真,听竹院能风平浪静浪静两年你的功劳可不小。”
盼妈妈跟着李琴瑟陪嫁到将军府,去边境时不放心女儿在府里把盼妈妈留下在府里帮衬。现在回京了,盼妈妈自然回到李琴瑟身旁伺候。
顺手在把案桌上的拜帖推给女儿:“你且瞧瞧,帮我回了话。”
回京不过才两天,收到的拜帖倒是不少。
苏相思逐一翻开拜帖,把京中贵府和母亲闺中好友的拜帖分好递给柳絮:“这些回话母亲刚回京,府里琐事繁杂,得空会登门拜访。这几张回话告诉姨婶们过阵子请她们到府里一聚。”
吩咐完转头冲母亲眨眨眼睛,李琴瑟看出她的意图笑骂几句:“闺女长大了,可以出嫁了。”
午饭时候,进宫面圣的三人回来。皇上果然厚赏,金银珠宝瓷瓶摆件整六箱抬进听竹院。而只有五箱是苏老将军名义的赏赐充公进了将军府的库房。
将军府下人们:听竹院真有钱。
李琴瑟是兵部尚书的大小姐,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年轻时在京城虽不是名动京城,但是门府摆在那,求亲的人从未断过,门槛愣是踩断好几次。苏勉费尽了心思,吃了不少苦,得了尚书大人的点头,还过小舅子那关发了毒誓才把娇妻娶回家。
兵部尚书李府和苏将军隔三条街,坐马车也不过半柱香。李府下人望见街头驶来的马车急忙进去通报。
李尚书和妻儿早已在大厅等候,浑浊眼眸明显湿润,两年未见闺女和外孙,想念得紧。
“女婿拜见岳父岳母,让琴瑟在外受苦还请责罚。”苏勉进到大厅就噗通跪下,连叩三个头。
苏相思抿着嘴笑,不愧是她父亲,有出息。
李尚书冷哼不作答,眼里闪的亮晶晶可惜的水珠却骗不了人。
无奈的看了眼李尚书,尚书夫人秦氏上前主动扶苏勉起来:“你们能安然无恙回来比什么都好。”
李琴瑟和哥哥弟弟点头打过招呼,跪在双亲前哽咽出声:“是女儿不孝。”
李尚书转过头抹了一把脸,故意虎着脸训斥了几句,才让这对’共患难’夫妻起来。
兄妹俩和两位舅舅小声说着话,长辈们有说不完的话,做晚辈的不好打断。
“茗瑾在外两年大将的气势更明显。”李尚书打量苏茗瑾,真是后生可畏。
苏茗瑾起身拱手鞠躬:“外祖父可算想起我了。外祖父老当益壮,我可比不过。”
李尚书大笑出声看向苏相思:“思儿,你的伤可好全了?”
话音落下,大厅的气氛顿时安静得诡异。
苏相思能感觉到好几道目光看着她。心里暗叫不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先发制人,抢占先机向来是她的守则,软绵绵撒娇:“父亲母亲,我没事,只是小伤,已经好了。”
“胡闹!被山贼划伤了哪里是小伤。”神勇的尚书大人完美的补上一刀。秦氏想堵住他的嘴已来不及。
“山贼?!”不明真相的三人惊呼出声。盯着苏相思,大有说不清楚这事没完得架势。
外祖父,求你少说两句!
两个舅舅扶额,外甥女,我们救不了你了。
感受到父母和哥哥异常凶狠的眼神,北风呼啸的寒冬,竟能冒出冷汗。
是祸,躲不过。
顶着三人眼神的压力,老老实实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边说边悄悄观察三人。
哄不好了。
“回去在教训你。”苏勉丢下这句话,苏相思心里又是一个大“咯噔”。
苏勉父子和李尚书去了书房,苏相思则跟着母亲和外祖母进闺房里聊闺房话。
“两年前思儿说减少往来,不要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委屈你在将军府受苦。”两年前苏相思就察觉到瑜王的图谋不轨,若两府走的太近怕瑜王提前下手,那时候父母亲都在边外顾忌不到京城,后果谁也不能保证。商讨过后同意苏相思的做法,减少走动。
“外祖母放心,里面那些人还欺负不到我。倒是我没能替母亲尽孝。”苏相思替外祖母擦掉眼角泛起的泪。
她明白,位置越高,要顾虑的越多。
李琴瑟要去边境找苏勉的时震惊了京城所有人,尚书大人和夫人更是极力阻止。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僵持几天兵部尚书府放出狠话若是敢去,就断绝关系,不在往来。
但是并没有威胁到李琴瑟的决心,毅然去了边境。
这两年兵部尚书府果然没有和苏将军府有任何往来。
今日百姓们看见苏勉携妻带子进了兵部尚书府,当年的旧事又被提起。
两个时辰后,看见苏勉扶着掩面痛哭的李琴瑟出尚书府,本人脸上全是无奈。身后跟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和一位少年郎,快速上了马车不敢多停留,吩咐车夫快速离开兵部尚书府。
午时提着礼去,晚间哭着带同样的礼出来,这一幕被人看见,难免会多想和猜测。
大房和二房自然也打听到了李琴瑟哭着回到听竹院的消息,一家四口回来就把大院门关严。恐怕连吃晚饭的胃口都没有。
苏相思沐浴完进到里屋看见母亲面无表情坐在她的床边,心里无奈,看来不能糊弄过关了。
“母亲……”怯怯的软糯糯开口,低着头不敢靠近。
“装可怜没用,到床上趴好。”李琴瑟不为所动。
不敢多言,老实的趴在床上解开衣服。
巴掌长的伤口已经掉痂长出嫩粉的新肉,李琴瑟心还是抽痛的疼。颤抖摸上伤痕。
“你小时候落水之后就没再受过这么重的伤。”
“在重的伤也有好的时候,母亲若哭了,我这伤就一直不会好。”
女儿的贴心懂事更让她心生愧疚,扯过被子给女儿盖好,和女儿说了会话才起身回屋。
苏茗瑾放心不过,翻翻找找了几个药膏亲自给妹妹送去。苏相思再三保证不会再以身犯险才把他哄回去歇息。
“还是自家人真的关心小姐。”松香把汤婆子放进被子里让相识暖脚。
柳絮吹灭所有蜡烛不要那么晃眼。
苏相思看着她俩忙活,笑吟吟开口:“你们也是我的家人。”
“小姐救了我们两个命,当然是小姐的人,小姐是赖不掉的。”
“现在我可离不开你们,被你们惯出一身毛病。”苏相思觉得困乏打着哈欠“你们也早些休息,明日若苏晴和苏依玲来就让她们等着。”
柳絮松香放下床幔,确认窗口开着缝通风,在放下里屋的前厅的隔纱轻手轻脚出去。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