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早用过晚饭,苏相思倚在客栈的凭栏任由海风吹乱发丝和衣袍。客栈靠海,在二楼凭栏就能望见水天一色大海,天色彻底黑下来,月亮余光洒在海面上,随着海浪浮动,和一张银色薄纱飘动无异。荒林显得静谧和神秘。
不远处的主街道晚上小摊还未收,闹市的熙攘声还能隐约传到苏相思的耳朵里。慕锦尘把她拥进怀里:“喜欢这里?”
苏相思点头又接着摇头:“暂时不喜欢,我院子里的葡萄架已经搭好了就差你回去了。”
慕锦尘嘴角扬起:“速战速决。”把怀里的人抱紧,运气轻功跃出客栈穿梭在兴海城的屋顶上。苏相思搂紧他精壮的腰身,低头就能看见灯火阑珊的兴海城。到县令府避开护卫,绕道李随情书房后面的假山藏好身,半柱香后书房的烛光熄灭。慕锦尘推开格窗,和苏相思一同进去。
为了防止护卫发现书房有人,苏相思不敢点火折子只能靠慕锦尘夜视找到有用的东西。慕锦尘把书房布局环顾一圈,轻车熟路在书架后面找到暗格打开,从里面找到一个小瓷瓶拿给苏相思。
苏相思倒出一颗药丸收好,让慕锦尘随意把痕迹抹掉。两人又悄无声息离开县令府。这次的方向是去荒林里。
慕锦尘带着苏相思所以更加小心,荒林里蛇虫蚊蚁生怕出个意外。慕锦尘记清路线,很快就带到岩壁前,掀开藤蔓让苏相思先看个清楚。
那个人现在还没发作没有关在铁栏里,能自由行动,坐在桌前翻阅书籍,还能和里面的妇人自如的交谈。除了身形太过于健硕,慕锦尘已经够高,但是里面那人比慕锦尘在高一个头。因为侧着脸,离得远,苏相思暂时还分辨不出里面那个人是不是李念年。
苏相思回到客栈后,第一件事就是开始研究今晚偷回来的丸药。分开两半,一半收好。另一半放在手心里,倒几滴清水在半颗药丸上,食指使点劲研磨让药丸融成药汁。
手举到鼻尖轻嗅,味道太轻,轻到几乎没有感觉都有味道。又多倒了几滴清水,扑鼻而来的一股腥臭味,刺激到苏相思的鼻腔,条件反射险些干呕。屋子里的其他人也被这股不适的味道冲击到,柳絮刚要推开格窗,味道又在一瞬间消失干净。错觉得又如此真实。
而闻到这股味道冲击比较的大的腥味后,居然觉得反应有些迟缓和麻木呆滞。苏相思没有内力反应最强烈,神经被麻痹到,身体虚晃往后倒。在场的人始料未及,齐齐惊呼出声,慕锦尘眼疾手快把她搂住:“怎么回事。”
苏相思摇摇头,让他安心:“是我的大意了,拿四根银针在手臂上扎好。”慕锦尘依言全神贯注在苏相思指定的穴位下针。
柳絮和松香紧张候在一旁盯着苏相思,生怕再出个意外。她们见过苏相思捣鼓过各种药丸,没想到这颗药毒性居然如此霸道。
施针过后苏相信才缓缓恢复力气,慕锦尘不放心依旧拥着她,换个姿势让她更舒服:“都下去吧,明天再继续商量。”
苏相思使劲拽他袖子预想让他把人继续留下,被慕锦尘回以一个凉凉的眼神,后者苦哈哈住手。
房间里的人走完,慕锦尘把苏相思横抱而起往床边走,苏相思探出脑袋眼巴巴望着桌上还没收拾好的药丸和瓶瓶罐罐。
慕锦尘把她放在床上,扯过被子给她盖好:“先休息,有事明天说。”
苏相思的眼神还流连在桌上的药丸上收不了心:“我好像有点眉目了,这次不会有任何意外了。”
慕锦尘不语,好看的凤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平静看着她:“不准,你可有想过如果刚刚里面是毒药你现在会如何?你可有再想过,如果是你自己一个人出事了没人发现会怎么样?你是大夫,连基本的防范都没有吗?慕锦尘最后一句不由自主拔高音量,看到苏相思差点倒下那一刻,只有他知道内心有多恐慌,搂住她的手强行压下才会颤抖,现在想起依旧是后怕。
忽然拔高的音量让苏相思一僵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第一次用如此重的语气和她说话。
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撒娇道:“这次是我不对,你别生气,我以后绝对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为我好,我知道的。”慕锦尘语中带的责备和担忧她何尝没听出来,心里除了有暖意更多的就是愧意。
呵气如兰的气息拂过他的脖子,还有一丝难耐的小痒。慕锦尘跟着躺下拥住苏相思在怀里,叹出一口无可奈何的气。见她这般乖巧认错撒娇哪还生得起气:“思儿,若你出事了,我所有的努力全是白费。”
苏相思眨眨眼,无声的望着他。慕锦尘一手盖住她莹亮的眼眸:“再不睡我就忍不住该做点什么……”苏相思脸色骤红,使劲掐他的腰间的劲肉,闭眼入睡。
县令府失窃了,丢的还是御赐的宝物。在兴海城可算是一件大事,李县令体恤百姓,亲民百姓。居然有盗贼对李县令下手,百姓们义愤填膺,甚至帮起县衙搜寻盗贼。
因为丢的是御赐的东西,县衙也不敢糊弄人,进出城严查搜包,街道上全是巡逻的衙役。不过是半天时间,街道上的百姓和平日比少了一半。
李随情在书房从辰时坐到酉时,眼里痛苦不减反而更愈发崛绝望。今晨发现架子一本书位置不对,不安感弥漫全身。打开暗格发现瓶子里的药丸少了一颗,惊在原地缓了半天才能发声。好半晌瘫坐在地,眼角划过眼泪。
突然被盗让他始料未及,更让他担心的是,盗贼为什么只偷一颗?盗贼是否知道药丸的用处?府里是不是有内贼?
药丸的数量有限,每次求药都要费尽他所有的精力,现在没了一颗,就好像挖了一块他的心肉。
夜幕已来,周氏推开书房门,命丫鬟把蜡烛点上。李随情纹丝不动坐在圈椅上,只是半天的光景竟比平日里憔悴几分,周氏心疼握住他发凉的手:“老爷你要振作,皇上是通情达理之日,不会怪罪到头上。”
感觉到手掌被温暖覆盖,两只眼睛才渐渐聚焦回神,嘴角泛起苦笑:“我没事,无须为我担心。”
“老爷若不吃点东西拖垮身体,这案件该如何往下查。”周氏脸上犯愁,同他那般难受。
李随情手指一动,咽一口唾沫。是啊,他倒了,就没人能救那个人了。周氏和孩子也没有做错什么,更不应该牵扯到他们。
“你可用过饭菜?再陪我用点?”
“还没……哎,好好好,快去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