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温第一次把脉心里就对下毒的人有几个人选。学医的人很多,医术精湛的人甚少,有名气的更稀有。他常年游历在外,结交各领域的朋友不少。
毒医起先也是救命手段,被心思阴邪之人学去之后走上歪门邪道。把毒医学的精辟至深的,季温知晓有几个人,也打过交道。
按照对他们的了解习惯,季温调了一天一夜解药才赌对了解药配方。
桃桃和李随情不知道李念年中的是沉七醒,更不知道他体力中了多种毒。只当做毒药太狠导致昏迷。现在人能清醒过来,以为已经好了大半,没想到李念年躺在床上没有力气起身。
和两年前一样,瘫躺在床上,需要人伺候,又重新转回原点。
这次李念年的心境和两年前完全不一样,两年前是绝望没有任何希望,陷进泥潭里不敢胡乱挣扎。
现在有季神医在场把脉医治,更重要的是有桃桃在身侧照料。耳边是桃桃软清细语的关怀,在苦要的药送到嘴边也是一口饮尽到心里也还是甜的。
苏相思已经两天没有出荒林,白日里偶尔掀开藤蔓透光换口新鲜空气。药材全是靠慕锦尘进城带回来。
站在草花纹平头大花案前分类药材,她把过脉体内剩下最后一种毒很像绝日散,现在她手中的药材却不是根治绝日散的药方。
定是绝日散和其他两种毒混在一起发生了某些变化,但现在能力不及季温,接触的毒药甚少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到底是如何。、
“回稀不让伤口愈合,绝日散又正好克制住回稀。一种让体内气血翻涌,一种让体内气血枯竭。每次发作两两相撞,李念年才变成这样,不然两年前早该把命交代出去了。”季温温润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再不告诉她点,该要对他耍小脾气了。
苏相思目光依旧落在药材里看不出她眼里的情绪,师傅又骗她:“如果解开他的毒药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吗?”
季温摇头,目光也跟着落在她手里的药材上:“体型非但改变不了,体内也不会彻底解开,每个月只会轻微发作一次。只要定时服药,延年益寿没有问题。”
“那也好,药谷正缺一个人做苦力。”苏相思也不纠结季温瞒她很多,她有的是时间去查。越是要瞒着她,就越可能有得知真相的时候。
绝日散已经融于李念年的血脉里,想要解毒只能拔毒,让毒素和血液分离排出。
桃桃光听到拔毒两个字就知道要承受更多痛苦,李念年侧着脸安慰道:“这个比发作时候轻松多了。”
“别担心,忍一时痛苦拔毒就能成功,此时要后悔也来的及。我听说覃斯已经重金请到京城的大夫,不久内伤就好了。”苏相思把最后一桶热水倒下去,冲他们扬扬下巴,示意李念年麻溜的过来。
李念年躺在床上翻个白眼,他倒是挺想自己走过去。
当他泡进热水时候感觉到水温太高,就快把皮肤烫红。奈何自己不能动只能皱眉忍下,斜一眼苏相思,怀疑她看不惯桃桃对他如此上心故意给他烧滚烫的热水。
苏相思心里委屈,她对桃桃真的没有半分越矩,毕竟朋友妻不可碰。
这次拔毒只要半个时辰吃一颗药丸,一直吃到毒素拔除为止。若两天才能把毒素排出来,就要吃两天的药,时间越快受的苦越少。
已经到最后一种毒苏相思倒是不慌,以李念年的能耐熬过这一关完全没问题。心里开始琢磨盐税的事情,拖太久京城恐怕会有变动。
李念年吞下药丸,除了体内发热就没有任何感觉,还有心情和苏相思斗嘴。一伙人做在一起闲聊时间也过得快。
吞下第二颗药丸不到一盏茶感觉到筋脉和皮肤的每一处有阵痛,只痛几个呼吸间又没有感觉。隔一盏茶又感觉到痛感,几个呼吸间又恢复平静。
到第三颗药丸时候,足足等了两刻钟体内还没有发生感觉。
桃桃试过水温,已经发凉,又换上热水,此时已经亥时。苏相思心里哀泣,又要熬一个通宵。
第四颗药丸刚咽下体内的痛感就很明显,从心脉,到经脉,五脏六腑,指尖头发都感觉到疼,持续不断的疼。
李念年合上眼,想调动内力压下痛感,发现丹田里没有丝毫内力。强迫自己静下心缓解体内的疼痛。
忍了一个时辰,下巴被撬开,又咽下一颗药丸。
此时除了痛感还有身体发热,李念年说不出的痛苦。有一股力量毫无章法在体内乱窜,游走过的地方就要把他的肌肉和骨头吞噬掉,用毅力快压制不住。待那股力量游走一个时辰后,李念年竟然麻木感觉不到疼痛,反而适应了它的存在。
第六颗药丸融在体内时候,李念年健壮的身体爆涨,毫无征兆仰头发出怪异的嘶吼叫声。似野兽,又似人。他的太阳穴和脖颈的青筋突出紧绷,在他体内游走的力量变成撕扯他的筋骨。
内力又在一瞬间爆发双手不能像以前一样抓破皮肤缓解痛苦,只能嘶声力竭发出嘶吼声。桃桃第一次见到他这模样,看得呆滞。痛感声让吼叫声见得尖锐刺耳,在山洞里离声源最近,震得心脏难受。
荒林里不起眼的杂草丛里趴着不起眼身影,听见阵阵吼叫声后才起身出了荒林。余一从树上跳下悄无声息跟在那人身后。
“季神医,念年要这样多久?”桃桃已经把手绢拽坏一张,都已经嘶吼一刻钟了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毒还没解嗓子就要废了。
季温轻抿一口茶水平静道:“最痛苦的时候还没到。”
李念年痛得想撞墙毫无思考能力,脑袋里嗡嗡直响。现如今就是被摁住毫无抵抗能力,体内的毒素和血液正在被分开过滤,是明显的一点点,一丝丝分开。
李念年此刻的想法就是马上拿把匕首扎进胸口了结自己,每分每秒,每次呼吸都让觉得吃力无比,心脏感觉被挤压喘不过气,随时会心悸而亡。
桃桃站在铁栏外瞧着他这样痛不欲生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急得坐不住:“念年,为了我,你要撑住啊。”
声声绵软声音竟能渗进他的耳里流向心口,听不清在说什么,却温暖异常滋润到心田。内力飞快的运转,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震破骇闻的嘶吼,身体被抽走力气,软绵无骨瘫在浴桶里。
季温这次给他咽下一红一黑药丸,皮肤开始变黑,还往外冒黑色不明液体。一刻钟后浴桶里的温水被染黑,轻微刺鼻还会让人晕眩。
随着黑色液体排出来,呼吸渐发平稳,李念年虚脱靠在浴桶里缓身,精力和体力都耗尽了。但也明显感觉到身体十分清爽有劲,不在觉得胸闷。
季温拉过他的手腕把脉,眸里染上喜意,启唇道:“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