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飞兄弟二人离去之后,洛歌悄悄拉了拉祁酒的衣袖。
祁酒会意,同水泽空魏无痕二人俯首作揖后,便带着洛歌离了开去,回了后者的屋子内。
在无他人之后,洛歌便反手一点自己的喉咙。
祁酒看到一口鲜血从洛歌的轻纱里头淌了下来,而后是浓浓的血腥味。
“苏苏”他微微怔住。
“被混沌的灵力反噬了而已。”洛歌撩开轻纱,擦擦嘴角溢出的血渍,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阿酒,大抵明年,我们又能吃上一趟喜酒了。”
“阿泽和霓裳姑娘之间的嫌隙被抹除了,自然是成了一对的。他们在幼时便是青梅竹马般的存在。若没有当年那一事,只怕阿泽不会为了那个梦想而拼力追逐万年前那位的足迹,更不会同霓裳姑娘形同陌人。许是他们现下都已经订了亲,和骛山君二人一般,准备成婚了。”
祁酒晓得洛歌是在转移话题,哑然失笑间,只是默默地配合着,做出一个叹惋的神情来。
“可我更想吃的,是那一年你欠我的,那一杯合卺酒。”洛歌暗中祭出灵珠,借着那微微弱弱的生命灵力恢复了些气力,忽而抬起脚尖,凑到祁酒脸前,盯着他的眼直勾勾看着。
墨眼流光,轻启红唇间,气息如兰。
只是祁酒并不曾瞧见。
此时此刻,他的眼底,只是倒映着洛歌那张黑色面纱。
他定定看着洛歌,面上温润,并无多的表情。
“忽而想起来,阿酒还有两颗丹药药效在身呢。”洛歌耳根子烫着,缩回脖子,站直转身咳嗽一声,“天色不早了,阿酒且去歇着亦或修炼罢。”
默默看了一眼窗外烈日当头的祁酒:“”
“既是如此,苏苏且歇着罢。”祁酒想起甚么,反手祭出一枚紫色圆玉佩,递了过去。在前者的目光下,祁酒浅浅一笑,“这是我母妃与我的玉佩。母妃说,这玉佩来头不里面有的血,可温养灵魂。母妃还说,在遇到我所认为的重要的人时,可以将这玉佩给她。”
“这玉佩,可真是好久不曾见到了呢。”洛歌愣愣,接过那玉佩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眼底滑过一抹怀缅之色。
这是臭送给她的第一块玉佩。
她喜爱了好久,只后来一次大战时,她不慎将它落在了战场上,此后便下落不明了。纵然她动用了天地算卦,也算不出那玉佩的去路。
缘分使然啊。
该遇到的物件,终会遇到。
该记起来的人,终会记起。
“我且先离去了。这玉佩可温养苏苏的灵魂,叫苏苏的灵力迅速恢复,效果远比丹药要好得多苏苏莫再使用木灵珠了,对身子骨不好。”祁酒踌躇了一下,眼底深邃淌过,伸手揉揉洛歌的脸颊,而后转身迅速离去,顺便带上了木门。
洛歌看着被掩起来的门,走过去轻轻抚着那木门,而后将头贴了上去,似乎是在依靠。
那空灵的声音从唇齿间缓缓溢出,仿若呢喃自语:“阿酒,我会叫你想起前尘之事的。”想起,只属于我们的前尘往事。
门外,祁酒亦是背对依靠着木门。
听得那一声念念自语,祁酒微微闭起的眼颤抖了一下。
苏苏啊苏苏啊,若是可以,我
“我真想拥有前尘与往事,而后与你看繁花尽老呀。”祁酒低低叹了一口气。
心口再度传来一阵异常不适的感觉,祁酒晓得那是甚么在作祟,却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只是继续低叹一口气。
邂逅相遇,是愿子兮。奈何命从繁华倘,奈何人非旧模样。
深吸一口气,遮起眉间异样的神色,祁酒缓缓直起身子,步履轻轻地回了自己的房内。
不远处,一道桃色倩影默默注视着这位优雅华贵少年离去的背影。
祁灼缓缓抿起唇角。
她自是听到了自家王兄的那一句低声轻语的。
“可是,你本非旧人啊。”祁灼微微摇头,如桃花一样温柔的眼底浮出一抹氤氲,“偌大的记忆中,为何就不能容许着王兄记起灼灼呢”
这么些年,王兄待她如谦谦君子对待下士一般温润有礼,宠溺有度。
却也是印证了古人所云一言。
纵使白骨黄沙,纵使青灯挑下,我仍待你岁月如初,再见如故。
初见啊,初见啊。
“既然苏苏她回来了,那么这一世,王兄便不要再丢下灼灼一个人了好不好?哪怕,哪怕稍纵即逝”她对着那一个消失的背影,轻声兀自呢喃。
祁灼知道祁酒听不到,也知道祁酒根本不可能会听得到。
在接下来的这十日之中,众人俱是一边默默修炼着,一边按照洛歌所指,在那农舍里头设下了秦月察觉不到的阵法。
与此同时,花霓裳醒转,晓得是洛歌在阎王爷前为自己留下了一条命,感激之下,便应了洛歌的话,留了下来,协助一起布置阵法。
只不知为何,原先冷冷清清的客栈,忽而便生意红火了起来。
来来往往的客人占满了每一间屋子,以至于花霓裳醒来后要搬离水泽空屋子的时候,没了空地儿。
“若箬安你不嫌,便隔着一道帘子与我同屋罢。你睡床,我睡地上。”水泽空揉揉花霓裳的头,缓缓勾唇,“你伤才好,万一又遇到劳什子妖兽,我怕我得给你收尸。”
花霓裳缄默许久,一张清冷的脸红着,微乎其微地颔首应了下来。
“丫头,老实告诉我,这些客人可是你施了法术招来的?”看看那边状若无人的二人,魏无痕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抽搐着嘴角离远了些,而后悄悄地传音入密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洛歌看着魏无痕,微微一笑,传音入密回道,“若逍遥君不甘寂寞,也想寻个好的姑娘家,便来寻我罢。我也好体会一把做个媒人的感觉。”
“别介别介!”魏无痕连忙摇头,如同拨浪鼓儿似的,“小爷我还没逍遥够呢,这么早找媳妇,以后被管着多难受啊。”
心底却是一边腹诽着水泽空见色忘义,一边默默地祝福那二人。
愿风雨无阻,愿余生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