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不离睁开眼睛,看到那张面颊,还是忍不住闭了起来。
“怎么,堂堂一代少主,还会恐惧么?”
“少年到底还只是少年,不堪一击呢。”
“若怕了,直接跪地讨个饶说自己挠北,爷爷我便放过你,留个全尸!”
“”“”
先前那嘲讽的声音,又再度折了回来。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借龙脉之血,急急如律令!”
脑海中突然想起洛歌今早交予自己的一句话,龙不离连忙念了出来。
但见他倏而睁开眼睛,那眼睛里在一瞬间便盛满了浅的光辉。
他收起了懦弱与恐惧,取而代之的是隐匿在那些负面情绪之下的杀伐与果断,还有无穷尽的愤怒。仿佛此时此刻的他,便是一个没有了人情味儿的君王,只有凌厉。
“这一次,我才不会害怕,我要,打败你!”龙不离缓缓咬紧牙关,握紧手中长剑,一步跨出,身形入幻。
那一刻,他所爆发出来的,已然不是元婴之境的修为了。在那无形间飘露出来的灵魂味儿里头,那是一股地阶之境的灵魂气息!
也便是说,借着这一句法咒,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了地阶之境。
看到这一幕,龙夜珉的脸顿时黑沉沉入如墨。
在这般年纪达到元婴境也就罢了,炼药天赋好也就罢了,他还能借助秘术将龙脉之血运用出来,那可是龙氏一族的骄傲啊。
只怕这一战之后,那些老骨头便会越发地坚定叫龙不离继任大位的念头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怂恿龙不离上场出丑。
可恶,当真可恶至极!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来啊!”洛歌见此状,并不惊慌,只是笑着微微颔首,大喝一声,亦是一步跨出。
但见龙不离挥出一剑,剑气腾飞而出,犹如翻江倒海一般猛烈而震撼!
“力道够了,速度还差一些。”洛歌摇头,只是稍作步伐变换,便躲开了那一剑。
她还不曾挥剑反击,龙不离便又接二连三地挥出好几剑来。
洛歌使用了移步幻影,轻轻松松避开龙不离的剑招。
“怎么,龙氏一族的少主,除了懦弱,便只有如此的本事么?”洛歌出口讽刺。
此言一出,台下看戏看得起劲的众人俱是一愣,而后倒抽冷气。
这哪方碾压哪方,他们并不曾看错啊。洛歌哪里来的勇气,这般叫嚣对手,那对手还是似乎已经发了疯一般的龙氏少主龙不离?
“我不是懦弱的人,我不会害怕你了,我不会再害怕你了!”龙不离看见面前这道邪影还在嗤笑自己,心头愤怒越发凝聚。他低吼一声,挥剑的速度倏然提升。
两道身影在擂台上快速变动,很快便过招了不下十数个回合。
“那是龙族的味道!”婺秋惊愕,“臭呆子,他是龙族后裔?”
“他是龙不离,他是拥有龙族血脉的,人族后裔。”洛天看着台上交战的不分你我的二人,忽而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姐姐要输了。”
“为什么?”婺秋和祁灼俱是不解。
“因为,她要带离兄,离开那段黑暗过往。”抚摸了一下眉心的那道图腾,洛天看了看亭子里依旧抚琴的人影,再将目光凝聚在擂台上。
姐姐受伤的话,他会有心疼的感觉么?
祁酒看着台上交战的不分上下的二人,温润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冰冷之后,却又溢出丝丝担忧。
为了一个后辈煞费苦心,制造幻境之外,还要放下颜面输给他。
苏苏啊苏苏啊,哎。
这厢,龙不离顿住脚步,抬手斩出一剑。但见那剑气飞扬,化作一只的模样,朝着洛歌飞扑了过去。
“龙凤剑法?”洛歌挑眉,而后勾唇笑了起来。
这剑法修炼倒是入门了。只是啊,还欠了一些火候呢。
“看好了,这才是剑法!”洛歌眸光一凌,反手挥出一剑来。
那剑气凝结,赫然凝结成一只鸟儿的模样。只是那鸟儿并非,而是一只毕方鸟的模样。
说起毕方鸟,且又须得提上一提,先前出现在凡界,遵从了自家公子命令,寻找人儿的毕方了。
话说毕方离开之后,在凡界苦苦寻找许久,于五月上旬终于寻获了蛛丝马迹。
这日,他化作人的模样来到一处偏僻的茶摊前,欲吃些茶水再行路。
他还不曾走近,便怔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道异常熟悉的身影。
只见茶摊铺子的柱子旁,斜靠着一个双手抱胸的白衣女子。那女子容貌绝世,气质清冷而不凡尘世浮华。一双银灰色的眼,似乎看穿人世炎凉。
此时此刻,女子正隐匿了身形与气息,默默看着面前一边吃茶,一边谈笑风生的一男一女。
他晓得这是执掌蛮荒的折尧帝神,也是第二代缘神,岑禾。
他也晓得神上是在牵缘。
这可是当今世上,唯一已知的,尚且还在的神灵啊。
这可是被万人敬仰,开创了涂山狐妖牵缘的缘神啊。
毕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青丝,隐匿了身形与气息,上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起了大礼:“小子毕方,见过折尧神上。”
“免礼。”岑禾淡漠的目光多了一抹波动。
“小子素闻神上精通天地算卦,于是小子斗胆,有事不解,还请神上解惑。”毕方起身,垂眸作揖。
“说。”岑禾打个呵欠。
“我家公子在寻找一人,他只说是在凡界。小子寻找许久,仍不曾有所收获。还望神上能够指点一二。”毕方顿了顿,抬起眼小心翼翼地看着岑禾,“我家公子,就这么一位亲人了。”至于剩下的那个,那根本不是亲人,那是比阿修罗还可怕的杀神。
岑禾静默半晌,轻启双唇:“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若我告知你了,便算是透露了天机。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方向。”
毕方闻言,立刻缄默,洗耳恭听。
“此去朝西,在那东秦皇都临祧,有你要找的答案。”岑禾说罢,便挥了挥手,不大耐烦起来,“别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