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坐在山坡上,一手撑腮,看着远处,并没有什么表情,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维君站在她身后,半晌开口:“我以为……以为你会……”
阮小路呆呆开口:“以为我会杀了那个老鸨吗?”
“……嗯。”陈维君敛眸。
她轻哼了一下:“其实我的确是很想一把火直接烧了那流香坊的,以前我就知道,有不知道多少姑娘家就葬送在那了……”
“……”
“但是那样的话,杀死的人命太多了,要处理的麻烦就更大了。何况也没必要如此,这里对我而言,并不曾留下过什么炼狱一般的记忆。而且别的姑娘如何,本也与我无关。”她站起身,依旧是一脸冷漠。
“……所以也没有什么你认识的人了……”
“剩下的那些,都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我与这里,可以彻底划清界限了,两清,而且那个老鸨永远都不可能抓到我,哈哈……”她肆无忌惮的笑着,陈维君看着她,却完全笑不出来。
“……那……我们回鸿山去?”
阮小路收起笑容,看向别处:“……这流香坊,也不是我要来的最终目的。”
陈维君疑惑:“……你……还有何打算?”
她说道:“等我换了衣服,洗了这一脸妆,然后绕路出城,再去一个地方。”
“……又是什么地方?”他问道。
“城郊……”阮小路沉声说道。
陈维君等她换了衣裳,洗了脸,然后二人就绕城走了,毕竟,现在城里面搜查的官兵,应该不会少了。
阮小路走到一个岔路口,停下了脚步,她看向一条路的尽头,陈维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微一怔
阮小路指了指那边:“从这里,再往前走两日就是逸山了呢,翻过逸山,就到了逸村……可是我之前也不是没有机会,我自己居然迈不动步子……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捆住的手脚一样,动不得……我不知道,爷爷他还好么?但是我现在这样,怎么回去……”
“……”陈维君眸光闪动,他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她唯一关心在意的,就是她的爷爷了……她在意他的感受,所以不愿回去,不愿让他为她做下的事情劳心伤神,甚至怕他会责怪她……
阮小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身走向另一条路:“我们走吧。”
陈维君看了一眼逸山的方向,然后握紧手上的剑,转身跟上了阮小路。
二人来到了城郊一处破落的小宅院之外,木门敞开着,阮小路见状,就直接跑了进去,到处张望。
不多的房间全都空无一人,早就结下了不少蜘蛛网。
陈维君伸出手指,在裂开的木桌上点了一下,搓了搓,灰尘很厚。
“这地方有些年头没有人住了。至少快要两年了吧……”
阮小路微微有些失望:“可能是因为当初被我打了,还怕我会来,所以就搬走了……”
陈维君看向她:“……你当初打了他们……那要是换做现在的你,会要了他们的命吗?”
阮小路皱眉,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法确定,我并不是没有这个想法。”
“……那你这次来……”
她叹口气:“我……对自己的来历还是想弄清楚……可惜,他们也不知道我是从谁家交换来的……可笑,什么证人都没有,我还盼着能查什么呢?真是来也白来,什么都问不到……”
陈维君蹙起眉头:“这附近没有其他人家,也没处可以打听……”
阮小路摇了一下头:“……罢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以后不纠结于此事了,还是连夜赶路先回去吧。”
“……”陈维君感觉到她的几分失望,但是当她踏出房门只有,便一扫脸上的阴郁,就好像,瞬间就不在乎了……
直到走到了下一个小镇子,天已经黑下来了。
“我们今夜住在这吧!”陈维君说道。
“……不连夜赶路,我们剩下的几天根本赶不到鸿山!”阮小路脚步未停。
陈维君摇摇头:“不用连夜赶路的,这几天你也没休息好,多休息一下吧!也不差这两三日……”
阮小路停步挑眉:“多休息?呵,别忘了,我们出门一次带的解药,可没多少,撑不到那两三日,蛊毒可要发作了……”
陈维君扯了一下嘴角:“……没关系。”
阮小路眯了眯眼睛:“……怎么这会儿又没关系了?你会担心蛊毒发作的吧?”
“这个给你。”陈维君拿出自己身上的药瓶,倒出来一粒药丸。
“……怎么个意思?”阮小路看着躺在他手心的药,不明白,那是压制蛊毒的药。
陈维君对她说道:“那天遇到宁华琼,她给我了两粒药。”
阮小路闻言,冷哼一声:“那你还非要催我回去干嘛……”
陈维君笑了笑:“所以后来不是就不催了么?”
“吃了吃了。”阮小路拿起药丸就扔到了嘴里。
“这下不用着急了吧?”
她点了点头:“嗯。你不吃吗?”
陈维君解释道:“我昨日就已经吃过了,我与你服药可不是同一天。”
“……好吧。”阮小路咽下药,然后问道:“今晚住客栈还是住外面?”
陈维君指了指旁边的小客栈:“当然是住客栈,现在已经这么冷了,就不要睡荒郊野外了。”
“嗯,行。”
……
“掌柜的,两间客房。”陈维君对掌柜说道。
“……”阮小路瞥了他一眼。
“好嘞,二位楼上请!”
阮小路一边上楼一边看着他:“这回不与我一同住了?怕我再给你下药?”
“……嗯,怕了你了……”他笑的似乎有一丝勉强。
小路一摆手:“随你吧,但是放心,我不会给你下药了,都要回去了。”
“小路。”陈维君叫住准备进自己房间的人。
“嗯?”她回头。
陈维君顿了一下,随后只是摇了摇头:“……没事了,夜安。”
“……”阮小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也没说话,就自己进屋关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