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李密,李建成很欣赏他。
“想当初,瓦岗寨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匪山寨,靠着打家劫舍过活。
“但自从李密来到瓦岗寨后,在他运筹帷幄之中,瓦岗寨一举成为了拥兵数十万,并且是目前兵力最强的一支义军。”
李建成想到这些天听来的消息,眸中的赞赏又深了几分:“能让东都几十万大军焦头烂额的人,绝不是平庸之辈。
“所以李密自负,是有自负的资本。”
李渊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李密诚然有能力,但他的自负正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缺口。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我多恭维他,多捧着他,他就会更骄傲,内心更膨胀,以为自己就是天下共主,也不屑与我为难。
“有李密拖住东都的军队,我们攻取长安会轻松很多。”
李渊笑吟吟地看向王庾:“小庾儿既然这么喜欢写信,那就再帮我写封回信吧。”
“得嘞,阿耶你等着。”
没过几天,李渊的回信就送到了洛口。
李密迫不及待地拆开信看,见上面写着“.....吾弟雄才大略,四方归心,拯救苍生者非汝莫属。
“.....望拥戴吾弟,以安享晚年....”
看完之后,李密将信递给柴孝和:“你看看,连杨广的表兄——李渊都极力推举我,看来我是众望所归,这个天下共主非我莫属。
“你看完后就把信拿给将领们传阅,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四海盟主。”
高昂着头的李密,骄矜之情溢于言表。
柴孝和默默地看完,不是很认同李密的话,他说:“主公难道看不出李渊是故意为之?他这是在向主公示好,以求退路安稳。”
“我当然知道。”李密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深沉:“还有窦建德那些人,他们推举我为盟主,还建议我称帝,不过就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
“然后坐山观虎斗,看我和杨广谁胜出。
“亦或者是等我和杨广斗个两败俱伤,他们就坐收渔人之利。”
柴孝和突然很疑惑:“既然主公心知肚明,为何还....这样做?”
“呵~”
李密轻笑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望着广袤无垠的天空,声音不由地变得豪情万丈:“那是因为我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无论他们是吹捧还是坐山观虎斗,我的目标都不会改变。
“每一个伟大的时代都需要一位领路人,他必须强大到无所畏惧。
“而我,就是这个领路人。”
柴孝和心中一震,望着李密自信的笑容久久说不出话来。
两人沉默了良久,李密突然开口:“不过,我确实很高兴,因为我的强大,他们不敢得罪我,只能卑躬屈膝地捧着我。”
可这种吹捧是暂时的....
这话,柴孝和不敢说出口,或许也没必要说出口,主公看得那么透彻,怎会不知道这些?
“李渊的文采倒是不错,难怪能教出那么出众的女儿。”
李密赞了一句,又心生惋惜,可惜是李渊的义女......
柴孝和拿着信走后,李密就开始给李渊写回信。
从这以后,李密与李渊往来书信十分频繁,两人就像是多年不见的故友一般,称兄道弟,关系十分友好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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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虽然成功地用糖衣炮弹化解了一位潜在的敌人,但多日不停的大雨,以及粮草的即将告罄,让军中士兵开始踟蹰不前、浮躁不安。
恰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说突厥和刘武周即将联手攻打太原,这则谣言很快就在军中传散开来,士兵们的心情更加担忧和恐惧。
眼见三军人心惶惶,操练懒散,斗志渐失,李渊只好召集官员将领商讨一个周全的计策。
厅中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小声商议了一番之后,推举裴寂出来陈述他们的意见。
裴寂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唐公,我们商量了一番,认为如今应该班师回太原。”
王庾端坐在李世民下手,听见这话,不由地拧了拧眉毛,还没开战就逃了?
这帮将领也太不靠谱了吧?
她扫向刚才围成一堆讨论的人,都是些文臣,还有大部分的中年武将,但程知节和秦叔宝几个年轻的将领不在其中。
在座的人都像王庾一样,神色凝重。
李渊也是如此,他沉着一张脸,看着自己最亲近的老友,语气不禁淡了几分:“裴长史既然也这么认为,那就说说你们的理由。”
裴寂没有听出李渊的语气跟以往不同,他继续说道:“我们认为必须班师的理由有三。
“一:霍邑城地势险要,后面又有河东郡为援,再加上天气恶劣,短时间内我们绝对攻不下霍邑城。而我们的粮草即将告罄,补给跟不上,大军必将断粮饿死。
“二:突厥人向来反复无常,不信守承诺,何况与我们又没有正式缔结盟约,和刘武周联手攻打太原不无可能。若是太原失陷,军心离散,何谈大业?
“三:我们与李密也没有正式缔结盟约,他的话不可信。万一李密趁我们与隋军开战,横插一刀,我们必定全军覆没。
“所以,我们一致认为班师回太原,保住根据地,再从长计议。”
“哈哈~”
裴寂话音刚落,就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阵笑声,而发出笑声的正是厅中年龄最小的王庾。
众人皆看了过来,王庾却视而不见,放肆大笑。
他刚说完话,王庾就笑了,裴寂认定王庾在嘲笑他。
当着唐公和众同僚的面,被一个小女娃嘲笑,裴寂很尴尬,也很愤怒。
他竭力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死死地盯着王庾:“你笑什么?”
“我没笑你。”
裴寂刚松了口气,又听王庾说:“我在笑我阿耶,笑他收了这么多的缩头乌龟。”
李渊:“......”
裴寂:“......”
“噗嗤。”
李世民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建成紧抿嘴唇,但脸颊抖动的肌肉表明他正在努力压制自己的笑。
见此情景,同意班师的将领官员们顿时就涨红了脸,目光愤然,但碍于李渊的面子,明面上又不敢说王庾。
裴寂不一样,他与李渊私交甚笃,平常在王庾面前也是以长辈自居,他直接训斥王庾:“不要以为你跟着顾先生学了一年,会写几首诗、几篇文章就自以为聪慧过人,天下无敌了。”
“我告诉你,这是军国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孩子能懂的?
“不懂就好好坐着,吃你的瓜果,不要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