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鱼将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放在只剩半截的木桌子上。无妄瞄了一眼屋里的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他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炽鱼苦笑道:“将就吃吧。他们把我存的那点家底儿都砸了个遍,只有这点吃的了。吃了我们就走。”
无妄没客气,接过面条就吃了起来。乱七八糟的屋里,炽鱼捡了根凳子坐了下来。
半天之前,两人躲在壁橱后面的房间里,从小孔里窥视着外面。
一群人进了屋子,起初还小心翼翼,生怕无妄突然冒出来。搜索了一会儿之后,他们似乎发觉无妄并没有在,就越来越胆大。有人骂骂咧咧就开始砸东西。
无妄有些恼怒,提了剑就要出去。炽鱼拖住了他,摇了摇头。
那群人找不着无妄,把气都撒在炽鱼的屋子里,这小屋原本就很简陋,没几件家什,只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把屋子砸了个稀巴烂。
无妄瞄了一眼炽鱼,她的脸上并没有惋惜的神情,却只是紧盯着她的檀香炉。
香炉已经翻倒在地,香灰撒了一地,一缕淡淡的紫烟升起。一众人都没有发现,屋顶上一个黑衣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微微皱了皱眉。
无妄的面已经吃完,将餐具放下了。他看着晕倒在地上的那些人,问道:“要把这些人拖走么?无端污了你的屋子。”
炽鱼摇摇头,叹了口气:“算了,走吧。”她只是带上了雪魅剑,走出了屋子。
“也是,这地方没法再呆了。”无妄苦笑,跟了出去。
在岔路前,炽鱼跟无妄道了别。
“鱼儿姑娘准备去哪儿?在下对不住,害姑娘没了住处……”无妄有些愧疚。
“无事。再找地方住就是。”炽鱼一笑:“再会了。”
无妄看着炽鱼的身影向镇上走去,波澜不惊的心里竟然像落进了一块小石子,涟漪一圈又一圈地氲开了。
炽鱼一路走到镇上,天色已经晚了。身后一个人,始终不近不远地跟着,从小屋跟到了镇上。
那群人里面也有不废的。炽鱼没理踩他,继续走上了街。
街上的灯火已经亮了起来,炽鱼走到一家店门口,那招牌上写着:任家旅社。这名字让炽鱼忽觉心里一动,便走了进去。
炽鱼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她推开门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炽鱼随手将一团东西扔进了走廊上的花台,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那人一袭黑衣,背对着她,身材很是高大,腰间别着一把单刀。
炽鱼心知这人是追着无妄来的,大概是没追到无妄就盯上了她。她故作惊讶地冲那黑衣人问道:“你是谁?怕是走错了房间?”
黑衣人转过身来,炽鱼身后的门啪地关上了。炽鱼一皱眉头,又问了一遍:“你是谁?不说我叫人了。”
“坐。”黑衣人径自踱到桌边,丝毫没有客气,自顾自地就倒了杯茶。
“这是我的房间。”炽鱼重复道。
黑衣人摸出一块金子啪地放在桌上,冷冷道:“他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什么意思?听不懂。”炽鱼伸手就要开门:“请你出去。”
那门却像是被什么力量堵住了,炽鱼怎么也拉不开,她回头看向黑衣人恼怒道:“你究竟要干嘛?”
“东西拿来,我放你走。这事儿原本就跟你没关系。你要多少钱,随便开。”他喝了口茶,幽幽地说道:“别惹祸上身。”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炽鱼盯着他。
他看了一眼炽鱼,声音仍然冷冷的:“我这一路跟着他,到了你那间屋子。你给他治伤,后来他们的人追来,我都看到了。”
“昨天他忽然倒在我门口,看他伤成那样,我屋里恰好又有药,我就给他治了。这事儿有什么问题么?”炽鱼不解。
“你确实没什么问题。”那人看着炽鱼,忽然笑了:“问题是你救的这人。”他顿了顿又说道:“你知道他是谁么?”
炽鱼摇头:“我不认识。”
“他可交给你什么东西?”那人继续问道。
炽鱼继续摇头。
“你那屋子我都翻遍了。连同你那个藏药材的密室。”那人淡淡地说道。
“你?!……”炽鱼有些恼了。
“放心。”那人瞄了一眼炽鱼:“我可没动你那些稀奇药材。”
炽鱼一时无语。
“看来你真不知道。可否让我搜个身,若那东西确实不在你身上,我立刻就走。”黑衣人站起身来。
“搜身?!”炽鱼眼睛都大了:“你一男的?不行!”
“我们神行司自然有女人,让她们搜便是。”那人笑道:“她离这儿不远,我来之前已经给她发了信了,这会儿该到了。”
“凭什么?”炽鱼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看你是个女人,对此事又确实毫无所知,我才对你容忍至此。不然,你可知私藏那个人是何罪?”那人收起了笑脸。
救人也要救出麻烦来?炽鱼心下不觉苦涩。
“神行司是什么?”炽鱼问道。
那人轻描淡写地看了炽鱼一眼:“既然不知道,还是别打听的好。知道神行司的人,多半已经有了麻烦。”
正是说话间,一个女子的身影从窗外飘了进来。炽鱼一看这身形,不觉感叹道:“这么俊的身手。”
那女子听炽鱼赞她,显然有些高兴,说道:“那是自然。不然能入神行司么?”她对黑衣恭敬地人拜了一拜,说道:“郝大人。”
黑衣人挥了挥手:“月城,就是她了。”
女子向炽鱼走过来,伸手就想解她衣服。炽鱼一躲,指着一旁的郝大人叫道:“哎等等等,他还在这儿呢……他出去,出去。”
“别对郝大人无理!”女子斥道。
炽鱼没理她,叫道:“他不走,不让你搜。”
黑衣人摇了摇头,径自走了出去。
炽鱼原以为搜身就是把身上的细软拿出来看看就放回去,是个很简单的过程。没想到月城搜身搜得无比之仔细,不仅把炽鱼脱了个精光,连衣服上的缎带饰品全部拆了下来。
炽鱼一丝不挂地面对月城,虽然是个女的,仍然觉得心里一阵不爽。再加之她几乎把她的东西拆得七零八落,炽鱼实在忍不住抱怨道:“我的姑奶奶叻,你这是要把我也拆了么?好了么?”
“别嚷嚷。”月城一边找一边说道,她捡起了一个小锦囊,嗅了嗅,忽然有些恼怒地责问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