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鱼愣了愣:“这笔记是陌千写的游记?”
温粼笑得理所当然:“你难道觉得不是?”
对啊,这么详细地叙述风物人情,也许并不是因为他要摸清情况,以便把“怪物”一网打尽,完全有可能他只是在记录?
温粼见炽鱼呆在那里,窃笑道:“难道你觉得这陌老头子也想灭了他们?”
炽鱼不解:“那燕离他们理解有误?”
温粼耸了耸肩:“哎,也怪这陌老头子,没事儿到处乱逛,写写画画的,记下来的东西被当作他用了。”
“既然是如此,为什么不跟燕离他们说明呢?”炽鱼看向温粼,眼前这个死人妖虽然行事风格颇为吓人,但似乎在有些事情上看得反而清楚。
“哟,你那什么眼神儿?好像我知情不报似的。”温粼毫不忌讳地伸手就捏了捏炽鱼的脸:“我说了,他们要信啊。”
炽鱼愤愤地拍开他的手:“离我远点儿!”
“我昨儿说的那么多,他们不也没信么?”温粼没有再逗炽鱼,语气里似乎有些无奈:“人都是愿意相信看起来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哪儿还会去想这事儿是对还是错啊。”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炽鱼叹道。
“喂,小猫咪,我问你个事儿啊。”温粼笑道。
“你说。”听了温粼的这番话,炽鱼觉得似乎这死人妖看着没那么辣眼了,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下来。
“你觉得杀光这里的人,我们就可以回到家乡么?”温粼柔声问道。
炽鱼摇头:“不能。”
她的答案如此干脆坚定,着实让温粼一惊:“那你还待在这儿?”
炽鱼没吭声了。
“行啦,信我,这陌老头子才没那么多想法。”温粼已经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裤上的尘土。
炽鱼点头:“能不能劝劝他们,别再杀人了。”
“哟。”温粼一笑,表情有些惊讶:“他们杀的可是怪物,是鬼,不是人。”
炽鱼不赞同,一脸认真地盯着温粼:“不管是什么,可都是命。”
温粼愣了半晌,终于摸了摸炽鱼的头发:“那我们一起试试看?”
傍晚时候,众人陆陆续续回了家。乐芜和澄欣姐妹果然在梧桐镇不远的郊外寻得一所僻静的宅子,大家准备着即日就搬家。
青黎又去了小树林采药草,火琅和燕离则去采购了不少原料回来。火琅一回来就一头扎进屋里研究他的火药,饭都没顾得上。
燕离则跟其余人商议计谋,这个镇子毕竟比谷村和长耳族的聚居地要大许多,镇上的人也要多出很多来。
炽鱼没有仔细去听他们讲的,只觉得他们越说越起劲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一阵心烦意乱。
温粼拍了拍她的肩膀,凑近她耳边轻声安慰道:“别急,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整个计策的设计自然需要不短的时间,一个晚上显然是不够的。众人商议了几句无果,很快散了伙各自回去歇着。
入夜了,炽鱼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她来得最晚,房间就在一楼的厨房隔壁,她刚刚坐起来,就听见外面一阵轻微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活动。
那人的气息掩藏得很好,如果不是炽鱼感知的异能,她根本无从发觉。那气息在院中停留了一小会儿,大概是在观望着什么,就向门外去了。
总归是睡不着,炽鱼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这就悄悄起来,跟了出去。
那人身穿着一袭黑衣衫,一出院门就窜上了屋顶,隐藏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炽鱼跟着那人走了几条巷子,终于见那人来到一栋老楼前,一跃自窗子跳了进去。
炽鱼正要跟上去,一只手忽然出现在她肩头,吓了她一跳。她一扭头这才舒了口气:“哎?燕离?”
燕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拖着她就向相反的方向去了。
“哎?”炽鱼还想说什么,被燕离一把捂住了口鼻。
燕离带着炽鱼又拐了好几条巷子,这才停下来。他指着炽鱼的鼻子责备道:“大晚上的,你干嘛你?”
“刚刚那个人是从咱们院子出去的,我这不跟上看看吗。”炽鱼笑道。
“不要命啦你?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跟着?”燕离斥道。
“没事儿,这不你来了吗,要不咱们跟去”
未等炽鱼说完,燕离拖着她就走:“回去。”
“哎?”炽鱼不解:“那人是谁啊?干嘛的?你不去看看?”
燕离停下来,伸手就敲了敲炽鱼的额头:“看不出来啊,你个小丫头好奇心这么重?”
“这就不管啦?”炽鱼揉了揉额头嘟囔道。
“要查啊,但是不是现在。”燕离说道:“这里是饕餮居,要来咱们白天过来。”
炽鱼让燕离连拖带哄地弄回了家去,她走进院子的时候却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着。这人的灵力十分平和,却是幽蓝清冷,不远不近地看着燕离和她,却不靠近。
这人的气息,似乎在哪里见过?炽鱼迟疑了一下,已经被燕离塞进了院子。
炽鱼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揉了揉眼睛,去开门,一张脸几乎要碰着她的鼻子。炽鱼吓得退了一步,瞬间清醒了:“燕,燕离?你站在这儿干嘛?”
“等你啊。”燕离笑道,他抱着膀子:“不是说好去饕餮居么?”
“那也不着急大清早去吧?”炽鱼抱怨道。
“大清早?”燕离一脸嘲笑,指了指天空:“我的小祖宗叻,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炽鱼这才看着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这时辰至少正午了,不觉脸一红,呵呵一笑:“哦,睡过了,睡过了。”
“赶紧洗洗,咱们走。”燕离笑道:“太慢就不等你了。”
炽鱼拼命点头。
穿过院子,澄氏姐妹正跟午阳一起在打包着什么东西,澄欣见着燕离,温和一笑:“燕大哥早些回来。”
炽鱼注意道燕离看澄欣的眼神,亦是暖如春风。炽鱼轻笑,心里不觉轻叹,这良辰美景,佳人相伴,为何还去执着于不能实现的事?甚至不惜伤害人,也要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