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的人似乎轻叹了口气,嘴唇开始一张一合地念着这什么。那音律十分奇特,像是某种特殊的诗歌,仔细听来又一个字都分辨不出来。
他手臂上幽绿色的花纹渐渐清晰,越来越明亮。从指尖延伸到上臂,再爬上了肩膀。
幽绿色的光焰在他的左臂上燃炽,诡谲地变换着火焰的形态。
他站起身来,然后走了出去。
门外有一棵枯树,树下坐着一个干瘪的老头儿。他形容枯槁,身形瘦弱得不成样子,几乎只剩下骨头。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抬起了下巴,用他空洞的眼睛看着他幽绿色的手臂,他又花了很久才微微动了动嘴唇:“你来了”
他点头:“我来了。”
“这次,想好了?”老头颤颤悠悠地问道。
他的眉头皱了皱,迟疑了一下,仍然点了头。
“唉”小老头想站起来,两只竹竿儿似的腿却不听使唤。他终究看着不忍,伸手想去扶一把,小老头摇了摇头。
他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站起来。
一双混沌的眼睛和一双灰白色的眼睛对视着,许久,老头抬起一只手指向了那枯树:“刀在树里面。”
他走向枯树,看到了一个树洞,从那洞里,拔出了刀来。这把刀平平无奇,他拿在手里才感觉到它的份量。
老头指了指自己左侧的胸膛:“来吧,最后一步了。”
他的刀尖抵在了老头的胸前,他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额头上的青筋已经不知不觉爆了出来。
刀尖微微地在颤动着。
“呵。”小老头忽然笑了:“怎么?可怜起我了?”
他没有动,也没有答话。
小老头叹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不是如此摇摆不定。”
刀尖“嗤”地刺入了老头的身体。有准又快。
老头几乎没有挣扎,双手就垂了下去。他用最后的力气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
老头的话没有说完就咽了气。
他的刀锋一转,把一个血淋淋的东西拽在了手上。鲜血顺着他的指缝间滴落。
他知道老头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完,那句话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鬼头陀,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也担负着常人无法担负的债。”
他看着那血红的东西,灰白的眼睛里有些闪烁,他一口咬在那东西上,嚼了几下,然后吞了下去。他伸手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泥巴混着血的手,却只是把脸擦得更脏了。
枯树之下的泥土地是淡淡的红色,也许,那不是泥土本来的颜色,而是由某种东西染红的。
他遥望着远处的山丘,幽绿色的火焰在山坡上燃炽着,犹如一片无边无际的鬼火。他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也知道他成为鬼头陀会付出什么。但他想着心中的某一处深深的挂念,他觉得他没有选择。
他把那把旧刀擦拭干净,细心地收起来。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向那山丘走去。
遥远的血族领域桧木家,炽鱼从一个噩梦中惊醒,发觉自己一身衣裙已经被冷汗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