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锟对天庆帝的认知全都来源于他的父亲。
曹节曾经说过,陛下文治武功皆属寻常,但他是个心思格外细腻的人,遇事总喜欢问个缘由。
因此在开口之前,曹锟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解释。
但今日天庆帝却没有追问的意思,十分干脆地应道:“既如此,朕便允了。”
曹锟忙叩首谢恩,表示自己一定努力上进,定不辜负陛下的栽培。
天庆帝不是一位暴戾的君王,加之面对的并非朝中重臣,而是三名优秀的少年郎,显得越发温和善谈。
几人谈兴正浓,御书房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天庆帝笑道:“小五和小九终于到了!”
三名少年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忠勇侯和弋阳”与“小五和小九”这两组称呼之间的差别。
皇帝陛下不与他们客套,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都不是坏事。
然而,走进御书房的却只有小年公公和萧炫,再无第三个人。
不等萧炫停下脚步,天庆帝就提高声音道:“小九呢?”
萧炫躬身施了一礼:“回陛下,小九近来忙得很,今日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
天庆帝假装生气道:“朕看她是胆子越发大了,连圣旨都敢不放在眼里,必须重重责罚!”
萧炫笑道:“小九一怕没钱花二怕没肉吃,陛下想要罚她容易得很。”
天庆帝撑不住也笑了:“她手里一共就那几个钱,朕要来做甚?别到时没钱买零嘴儿又来朕这里闹腾。
第二条就更行不通了,朕这里正打算启用她,不给肉吃她还不撂挑子?
你放心,朕如今已经有了新法子治她,且等着瞧热闹吧!”
说罢指了指三名少年:“小五过来,朕与你介绍几位新朋友。”
进门之前,萧炫就听小年公公说了天庆帝召见桓郁等人的事。
他走到近前冲三人抱了抱拳:“萧炫荣幸之至。”
三人忙站起身还礼。
天庆帝道:“曹锟你从前就认识,这两位乃是桓老郡公的孙子。
你祖父与老郡公有袍泽之谊,你们几人今后也要好生相处。”
萧炫应了一声,在桓郁身旁落座。
两名样貌和气质都极为出众的少年郎并肩而坐,就好比日月同辉,光华耀目。
天庆帝含笑看着二人。
都说美人赏心悦目,其实俊美的少年郎也同样养眼之极。
桓郁的性格不似桓际,他一向认为朋友贵精不贵多,也从未想过一见如故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可萧炫却是一个特殊的例子,两人不过寒暄了几句,他竟觉得对方像是自己多年的老友一般熟悉。
与桓家二郎如此投缘,萧炫也颇为意外。
因为他虽然结交了不少朋友,真正称得上好友的也不超过一个巴掌。
他甚至有些后悔,方才就该硬拉着小九进宫。
距离小九及笄只有几个月,家中长辈已经把她的婚事提上了议程。
长姐不喜小九远嫁,只想在京里替她选择一名秉性温和家世不俗的男子为婿,最好的人选便是花轻寒。
陛下想要成全小九的雄心壮志,认为她需要的是一位不会扯她后腿的夫婿,样貌才华勉强过得去就行。
他却不以为然。
相夫教子的生活显然不适合小九,但人不可能只有一个梦想。
不论男女,在成就一番事业之余,对情感都不会毫无追求。
功成名就的男子追求美人才女,身为女子的小九就不能嫁与真正心仪的男子?
世间罕有的奇女子,就该配世间罕有的伟男子。
桓家二郎未必适合小九,但他要让小九那个尚不懂男女情爱的傻丫头明白,她将来要嫁的,应该是不次于桓郁的优秀男子。
不过,萧炫听说桓家两兄弟也要加入新卫,今后与小九接触的机会多的很,那份悔意便迅速散去。
陪天庆帝愉快地用过午膳,几名少年告辞离去。
回到郡公府,桓郁的唇边依旧挂着笑意。
因为与曹锟同行,桓际都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
此时四下无人,他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哥,萧家小五哥这人真是不错,比我想象中更加优秀,还特别容易相处。”
桓郁笑道:“只可惜他是有军职的人,不能在京里待太久。”
“我更可惜今日没能见到萧九,说来陛下也真是疼她,都抗旨了也不生气。”
“陛下把萧九当亲人,怎么可能真的同她生气。”
“哥。”桓际往桓郁身边凑了凑:“方才小五哥说回府后就给咱们下帖子,你觉得我这次总该能见到萧九了吧?”
桓郁噗哧笑道:“我已经把你的想法告知小五哥了,他说届时一定把萧九留在府里,绝不让你的愿望落空。”
桓际嘟了嘟嘴:“怎么就成我一个人的愿望了?我就不信你会不想见萧九。”
桓郁道:“马上咱们就可以与萧九共事,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话说回来,你问都不问一句就替我做了主,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
桓际忙分辩:“陛下既然都把话说出来了,那意思就是事情已经定了,谁敢驳了他的面子?”
桓郁笑道:“算你脑子清醒,但以后再不准动不动就替你哥做主,可记住了?”
桓际嘟囔道:“哥就是小气,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么?
似你这般整日不愿意出门,什么时候能才找到媳妇儿?
新卫招募的全都是勋贵子弟,保不齐那些人家的姐姐妹妹中就有适合做我嫂子的姑娘。
只要哥的婚事定下来,咱们就可以回去向祖父交差了。”
桓郁在他腿上踢了一脚:“明明是你自己想找媳妇儿,少来拉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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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炫的马车驶入信义坊,恰好与萧姵遇上。
他示意车夫停下马车,掀开车帘子看着马背上的萧姵:“事情都办妥了?”
萧姵一带马缰,凑到了萧炫的车窗旁:“那田曙从今往后便是我的人了。”
萧炫十分好奇:“你要一只过街老鼠做甚?”
萧姵道:“那小子的名号我从前就听人说过,虽然是个不成器的混混,但在鎏金坊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寻思着他这种人应该有几分本事,所以就让张大哥带他来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