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公公偷偷看了萧姵一眼,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御书房里只剩下了天庆帝、魏绰以及萧姵。
天庆帝看了看身姿如松的萧姵,又看了看像一团烂泥一般歪坐在椅子上的魏绰,嫌恶之心又起。
萧姵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如何看不出他表情间细微的变化。
她丢了两个大白眼给魏绰:“陛下,您方才的话分明是在偏心广陵王!”
魏绰气得倒仰。
这死丫头还要不要脸了?
陛下本来就是个偏心眼,可一直以来偏的人明明就是她!
天庆帝嘴角抽了抽:“你倒是说说看,朕怎么偏心广陵王了?”
萧姵道:“方才您说王府被烧一事若真是我做的,您一定会重重责罚,还要让定国公府赔偿广陵王府的一切损失。
若是他拿不出证据,您却只治他一个失仪之罪。
您不觉得这两者之间差的也有点太多了吗?”
魏绰听不下去了,大着胆子辩驳道:“你休要胡编乱造,陛下的话分明就不是这么说的!”
“只治”和“首先要治”之间分明差得更多!
萧姵没想到魏绰这厮关键时刻还挺精明的。
她冷哼一声,这种时候谁和你比记性?
“陛下,杀人放火这种事情绝不能信口开河。
广陵王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诬陷我,这件事一旦传出去,我今后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魏绰怒道:“你这是在质疑御书房的宫人们嘴巴不严实?”
萧姵狠狠剜了他一眼:“陛下,您该看清楚广陵王的本性了吧?他就是一个喜欢捏造事实胡乱攀咬的小人!”
“你骂谁是小人?”
“小人就是你!”
“你才是小人!”
一言不合,二人又一次开骂。
“够了!”天庆帝在书案上拍了一巴掌:“广陵王闭嘴,小九先说!”
萧姵抬了抬下巴:“御书房的人都是陛下的心腹,我又岂会质疑他们?
倒是广陵王,以你一直以来的做派,都混到进宫告御状的地步了,难道还能管得住你的大嘴巴么?”
她对天庆帝抱了抱拳:“陛下,我放火烧广陵王府的消息此刻定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即便有人能拿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又有几个人愿意相信?”
被揭穿底细的魏绰一张脸涨得通红。
萧小九这个祸害,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天庆帝眉头紧锁。
小九的话不无道理。
世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毛病,即便有了证据,绝大多数的人也只会认为是他这个皇帝有意包庇小姨子,甚至不惜打压宗亲。
看来魏绰这一次是又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松开眉头道:“小九以为朕应该如何处理此事?”
萧姵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魏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的损失已经无法挽回。
不过,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也不好逼迫太过。”
魏绰气得牙痛。
死丫头!都快把人逼死了还说这种风凉话!
却听萧姵那凉凉的声音再次响起:“广陵王身份贵重,我也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
而且他此次府邸被烧损失惨重……”
“想要什么就直说,少阴阳怪气的!更何况你的嫌疑还没洗清呢,别高兴得太早了!”
“够爽快!咱们今日就请陛下做个见证,若此事与我无关,就请广陵王补偿我五万两银子!”
“萧姵!你是不是疯了?!”魏绰气了个半死。
他堂堂一国藩王,一年到头也弄不了这么多银子。
死丫头倒是好,一开口就是五万两,她怎么不去抢?
萧姵淡淡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若非你心里有鬼,又何必这般着急?”
天庆帝心情好极了。
小九的成长总是出乎他的预料。
向来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她,如今也学会用激将法了。
势成骑虎,魏绰想要退缩已经来不及。
他心一横,咬牙切齿道:“好!本王应下了!”
萧姵冷笑了一声,余光都懒得给他一个。
御书房中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天庆帝唇边扯出一丝笑容:“小九还站着做甚,自己寻个地方坐。”
萧姵哪里肯与魏绰坐在一起,直接走到了他的对面。
刚坐下,御书房门口传来了小年公公的声音:“陛下,桓二公子到了。”
“请他进来。”天庆帝提高声音道。
不多时,就见一身红色麒麟服的桓郁随小年公公走了进来。
萧姵暗道,桓二哥这般努力真的好么?
他们二人都是麒麟卫的队长,又是同一日回的京城。
她这个墨麒队长一直在府里偷闲,麒麟卫的事情连想都没想过。
可人家桓二哥却已经开始当差了,唉……
桓郁给天庆帝行礼问安,并没有往萧姵那边看。
天庆帝挑挑眉。
小年的话还是可信的,桓二公子和小九之间,果真没有那种意思。
“桓爱卿这是从小教场那边过来的?”他问道。
桓郁笑道:“微臣本打算今日下午去一趟小教场,刚换好衣裳就接到了陛下的口谕。”
天庆帝指着魏绰道:“这位是广陵王。”
桓郁躬身施礼:“见过王爷。”
魏绰进京已经几个月一直都在养伤,消息却不算闭塞。
他不止一次听人提起桓老郡公的两个孙子,只是无缘得见。
没想到他会在今日这样的情形下见到传说中非常出众的桓二公子。
他简单还了个礼:“桓二公子。”
桓郁笑了笑,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魏绰的身子微微抖了抖,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御书房中温度适宜,这位桓二公子脸上的笑容也如春风般和煦,他这是怎么了?
却听天庆帝问道:“桓爱卿,朕今日召你进宫,是想要问你一件事。”
桓郁道:“陛下请问,微臣定当知无不言。”
天庆帝点点头:“此次你与小九外出办差,有没有去过广陵郡?”
桓郁已经从小年公公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对广陵王的行径极为不齿。
况且他和萧姵本来就没有去过广陵郡,回答这样的问题完全不必伪装。
“回陛下,微臣与郡主此次出京办差虽然历时近两个月,却是从京城去了最北边,又从最北边到了最南边。
加之一路上多有险阻,连行进的路线都经过仔细考量,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四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