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用圆圆的脸蛋蹭了蹭那药草,又对着两人哼了两声。
桓郁将那些灰绿色的茂密枝叶轻轻扒开,露出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鲜红色果实。
萧姵在大灰身旁蹲下,探着脑袋仔细观察了一番,眼睛都恨不能粘在那果实上。
可不管她怎么看,也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独特之处。
除了个头儿稍微大那么一点点,和山里那些普通的野果子也没啥区别。
桓郁轻笑道:“年初我来这里的时候,这果子还是橙黄色的,只是顶部微微泛着些红,整体看起来有种涩涩的感觉。
短短几个月,没想到它的颜色却变得如此鲜亮,果皮也薄得像是轻轻一碰就会爆浆一般。”
萧姵往地上一坐,顺势盘起了双腿。
“正午时分才能摘果子,咱们还得在此间等待好几个时辰呢……”
大灰也晃了晃脑袋,挨着她坐下。
桓郁眼中满满都是笑意。
从外表看,小九和大灰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可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两个特别像。
一样的傲气,一样的可爱。
他拍了拍萧姵的肩膀,站起身道:“时辰还早,要不我陪着你在这附近转一转?
天罗山雄奇险峻,景色也颇为秀美,很多地方都值得仔细赏玩。”
萧姵却懒得动弹。
“我这人一向贪玩儿,要玩就一定要玩个痛快,随便转一转有啥意思?
我和大灰在这儿守着伊人笑,你先去探个路,以后咱们得空了再来游玩。”
桓郁把背上的包袱解下递给她:“这里面有水和吃食,你若是觉得饿了就吃一些。”
萧姵接过包袱:“那你早去早回,别误了时辰。”
“我知道。”桓郁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萧姵本来并不觉得饿,就是看着那饱满的果实嘴巴有些干。
被桓郁这么一关心,她顿觉自己又渴又饿。
她扯开包袱皮,先取出皮水袋痛痛快快喝了几口,又把装肉脯的白布包打开。
肉脯是前一日他们在小镇的集市上买的,虽然隔了一日,闻起来依旧是香喷喷的。
大约是被这香气吸引,大灰偏过圆脸,双目炯炯地盯着萧姵手中的白布包。
萧姵噗嗤笑道:“是不是练老爷子从前给你送过肉脯,所以闻见香味儿就馋了?”
大灰呜呜了两声,却依旧傲气地直着小脖子,半分求乞的意思都没有。
萧姵大为惊奇。
这小玩意儿,居然还有不吃嗟来之食的风骨!
她取出一大块肉脯,送到了大灰嘴边:“这是我请你吃的,尝一尝是不是从前的味道。”
大灰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
肉脯是用各种调料精心腌制过又烤熟的,人吃起来觉得格外香。
大灰却是吃生肉长大的,对这么复杂的味道不是很感兴趣。
但它还是很给萧姵面子的,犹豫了一阵后终于把肉脯衔了起来。
萧姵啧啧道:“爷活了十多年,能听懂人话的鸟兽见过不少,却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有灵性。”
那些猫狗之所以能听懂人言,鹦鹉八哥甚至还会学舌,都是人们精心调教出来的。
大灰独自生活在这起云峰上,除了练老军医,根本没有和山外的人接触过。
即便是练老军医,也只是在没有病痛且得空的时候前来看它一次。
可它不仅能听懂他们的话,还能有自己的想法,甚至还能通过肢体和表情准确无误地表达出来。
难怪会有神兽看护伊人笑的说法!
与寻常的野物相比,大灰可不就是神兽么?
大灰很快就把肉脯咽了下去,有些不耐烦地抖了抖身子。
萧姵喝了几口水,又吃了一个烧饼并一块肉脯。
把剩下的水和吃食收起来,她杵着下巴看着依旧坐得笔直的大灰。
被她这么盯着,大灰也有些不自在。
它前腿一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直接靠在了萧姵的腿上。
萧姵又一次被逗笑了。
她索性一把将大灰抱起来放在腿上。
“大灰,你独自一个在这地方看守伊人笑,会不会觉得太枯燥了?
此次我们顺利采摘伊人笑的果实,你是想要继续留在此间看护药草,还是随我们一起走?”
她自幼习武,另外还有许多要学的东西,哪里还有心思去对猫狗鹦鹉感兴趣?
因此她的院子中从来就不养这些小玩意儿,对动物所有的喜爱全都给了骏马。
而这一次的起云峰之行,让她的想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若是身边能有如大灰这般聪明懂事的小白虎相伴,似乎也很不错噢。
大灰看了萧姵一眼,整个身子蜷缩在她腿弯处,瞬时变得有些无精打采。
萧姵皱了皱鼻子:“一颗破药草有什么好看护的!等我把存世的天目泪找出来通通销毁,伊人笑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大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这小老虎怎的这么倔呢?你现在还小,某些事情的确可以不考虑。
但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守在这里啊?
就像你的先祖和母亲一样,你也需要有继任者。
可你想啊,起云峰上除了你,哪里还有其他白虎出没?
到时候你成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怎么生小老虎?”
大灰用前爪在她的腿上轻轻刨了几下,以示不满。
萧姵在它脑袋上戳了一指头:“一年前我也和你有一样的想法,觉得嫁人生子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最终还不是嫁了,而且感觉还行……”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了一声笑。
萧姵扭过头,只见桓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身后。
她拧着眉头道:“你不是要四处转转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走路也不知道发出点声响!”
桓郁走到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大灰的圆脑袋:“是你自己只顾着和大灰说话,这也能怪到我的头上?”
大灰又呜呜了两声,轻轻一纵就跳进了桓郁怀里。
萧姵撑不住笑道:“这小家伙儿还会认主子呢,知晓你才是娘的儿子!”
桓郁挠了挠大灰的背:“方才我观察了一下,从起云峰的另一面下山,地势似乎更平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