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 渔阳颦鼓动地来(1 / 1)管账阿六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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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宋朝上下文恬武嬉,歌舞升平之时。渔阳颦鼓动地来,惊破羽衣霓裳舞。宣和七年(1125)冬,金兵大举南侵,直逼大河,徽宗听到这个恐怖的消息,当场昏厥在延福宫中。醒来后,徽宗说:“北伐一事,他人皆误我,惟独蔡太师自始至终反对。事已至此,是否该请教请教他?”

梁师成凑到皇帝身边“耳密奏久之”,徽宗遂默然。蔡绦知道后,感叹道:“呜呼,假如不是小人阿谀罔上,国家不至糜烂若此。”

徽宗眼见江山岌岌可危,他艺术家的洒脱不羁气质又表现出来了,老子不干了!提起笔来,挥毫写就四个大字“传位东宫”,授予李邦彦,邦彦胆小怕事,不敢承接,徽宗便付于蔡攸。蔡攸不便多言,退下后就令给事中吴敏草诏,禅位太子赵桓。

赵桓并不是傻子,眼看外敌来袭,内忧外患,自己可不能做“最后一棒的接盘手”,便学起了历代新君的拿手好戏“涕泣固辞”,抱住了柱子死命不撒手,上演了“考拉太子辞位记”。

然而他的老爹徽宗不许,李邦彦、蔡攸、吴敏充分发挥了臣子的主观能动性,两个把他绑在椅子上,一个给他披上黄袍,可惜这黄袍加身一点儿也不威武霸气,要是赵匡胤泉下有知,定会气得活过来。他们在徽宗的默许下命人将赵桓抬到垂拱殿,于是历史上最悲催的宋钦宗诞生了。钦宗无奈,任命少宰李邦彦为龙德宫使,进封蔡攸为太保,吴敏为门下侍郎。徽宗则为太上皇,退居龙德宫。

钦宗即位后,太学生陈东率诸生上书,言蔡京、梁师成、李邦彦、朱勔、王黼、童贯之罪恶,要求擒此六贼,肆诸市朝,以谢天下。一时间蔡家中人心惶惶,竟然有仆役悄悄逃去。

12月,徽宗宣布正式退位,带着蔡京、童贯等人,借口烧香仓皇逃往安徽亳州蒙城。我们一家老小带着连绵不绝的车队,跟往亳州。我还要问蔡京关于康王殿下的事,蔡京哪有心思多说,只是告诉我敌军入侵不久,康王便安然回到王府,貌似什么事也没发生。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赵桓(宋钦宗)即位后,升李纲为尚书右丞,命他就任亲征行营使,负责开封的防御。李纲率领开封军民及时完成防御部署,亲自登城督战,击退金兵。金帅完颜宗望见开封难以强攻,转而施行诱降之计,宋廷弥漫了屈辱投降的气氛。李纲因坚决反对向金割地求和,被宋钦宗罢官。

然而开封的老百姓不答应了,他们愤怒示威,迫使宋钦宗收回成命,李纲才又被起用。完颜宗望因无力攻破开封,开始向大宋提出割地赔款的议和条件。在宋廷答应割让太原、河间、中山三镇,献出5000万两银子、500万两金子、500头牛羊之后,还不肯撤兵。金人不仅要掠夺物质财富,还要在精神上欺辱宋朝,要宋朝的亲王、宰相前往金营作为人质。

垂拱殿中,诸位皇室子弟都垂头无语。昔日金碧辉煌的殿堂如今却显得惨淡无光,钦宗摆出皇帝的威严,端坐于龙椅上,目光向他的兄弟们一个个扫过去,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与他的目光对接。他回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虽贵为皇后却不为徽宗所喜,整天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后宫稍有风吹草动就想起唐高宗与王皇后的例子,结果情敌还没发动攻势,就忧惧而死。自己孤苦伶仃,父亲又见一个爱一个,哪里对自己有半分关心?相反,他对郓王赵楷却是嘘寒问暖,时常夸赞,弄得朝堂内庭都纷纷见风转舵,落井下石。一思至此,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郓王,你对这次以亲王为人质怎么看?”

郓王赵楷答道:“金人既然答应议和,又提出以亲王为人质,分明是欺人太盛,故意凌辱我大宋。”

“这还用你说?朕问的是解决的办法!你身为太上皇最宠爱的皇子,难道就不能作出表率,为我大宋出一份力?”

赵楷愤然抬头:“皇兄是要我去金营么?父皇刚刚去了蒙城,皇兄便要我这个弟弟去金人那里送死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番话可是戳中了钦宗的阴暗点,他暴怒,正要起身喝斥。忽听大殿外传来清亮的声音:“臣弟愿往金营!”这一声恰似久旱逢甘露,日照出浮云。钦宗与赵楷也不再争执,循声望去,来人正是康王赵构!

赵构一身石青锦袍,身披铠甲,大步流星走向中央:“陛下,臣弟愿往金营为人质,解燃眉之急!”

钦宗闻言如释重负,忍不住走下御座,握住这位平时不声不响的弟弟的手说:“九弟忠心可嘉,然金国人茹毛饮血,不讲信义,此去未必能安然归来。”

赵构昂然说道:“国家有难,臣弟身为大宋皇室宗亲,理当挺身而出。”

钦宗赞许的点点头,一瞥眼瞧见赵楷,冷冷哼了一声:“九弟深明大义,着实是我大宋之栋梁,不像有的人,平时享尽尊荣,临到关头只知退缩,实在是不像话!”

赵楷待要发作,但想到这个平日不得宠的大哥如今已当了皇帝,手握生杀大权,便按耐下心头怒气,不敢吭声。

赵构离开大殿后,唯一想到的便是他的母亲。他刚迈入韦氏的寝宫,便看到惊人的一幕:母亲跪伏于父皇脚下,满脸泪水打混了脂粉,顺着脖子一滴一滴淌入衣领,原本平凡的脸上愈发显现出徐娘半老的憔悴。

父皇坐在绣墩上,耳边不耐烦地听着母亲的哀告,想挣开母亲牢牢抓住的衣袖,却碍于情面不得不说道:“你放心,构儿不会有事的。他如此为我大宋着想,天佑大宋不亡,也一定会保佑构儿平安归来的。”

韦氏哪里会听徽宗这种虚无缥缈的安慰之词,继续叩头痛哭道:“圣人有三十一个儿子,而我儿子只这么一个,求圣人不要让我的儿子去金营!不要让我的儿子去金营!”徽宗自退位后便要求别人称他为“圣人”,这位亡国之君有空研究称谓,却没心思收拾烂摊子,堪称“亡国之圣”。

徽宗铁定了心让赵构去当人质,但毕竟他也是自己的儿子,心有不忍说道:“爱妃莫要恐慌,我已进封你为贤妃,新寝宫就在我的龙德宫旁,往后你可以随时见我。构儿平安归来后,我马上封他为太傅,兼节度使。如今谈判在即,构儿尚未成家,我已挑选了京城守备邢家的闺女,即刻在宫中给他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大婚。”徽宗从官爵、婚事、恩宠各个方面都给了很优厚的条件,他心想:韦妃,这下我算给足了你们母子面子,你们就别再烦我啦!

赵构冷眼瞧着父皇的做派,心中已然明了今日的决定断无更改,不禁一阵酸楚,又是一阵凄凉。他走近母亲,将她搀扶起来,用绢帕轻轻擦拭着她额头磕破的伤口,柔声说:“母妃,这是孩儿主动要求去的,你不要让父皇为难。”

徽宗听了,方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好孩子,你劝劝你母妃,我去和桓儿准备你的婚事。”

原来自打开封守卫战在李纲的组织下获得胜利,钦宗就即刻命李纲迎归徽宗及身边的一班宠臣还都。我刚从和谈的阴影下回过神来,就听到了吴敏、李纲上奏钦宗,请诛王黼、蔡京等一干佞臣,钦宗闻言派武士追杀王黼,赐死李彦,朱勔放归田里,爹爹流放岭南,未几,因右谏议大夫杨时奏劾童贯、梁师成等罪状,侍御史孙觌等再论蔡京父子罪恶,爹爹再遭贬官,大哥蔡攸也被贬至广东雷州,二哥蔡绦罪不至死,贬至广西铁围山。

如果说康王大婚的消息让我挨了一记闷棍的话,那么家人一道连一道的贬谪简直是晴天霹雳。虽然早知道蔡家最后是这样的结局,但下场来的如此之快把我吓得不轻。眼见管家忙着打发仆役,偏房的姨娘偷偷奔逃,家中绫罗绸缎散了一地,年幼的弟妹们无人照拂,哭声阵阵。

我瘫坐在狼藉一片的房里,脸色惨白,母亲赵氏握着我的手,说道:“小溪别怕,你不是前些年叫我在临安的娘家买下宅院么,幸好娘听了你的,如今临安你舅舅那里想来也会接济我们的。家里的财物都给老爷、你大哥、二哥打点用了,就算剩下的我们母女也没本事拿得到。如今趁着皇上还没下旨要求藉没家眷,我们快逃吧。”

我缓缓点头,站起身来,事到如今,还是自保为上,收拾了包袱,和母亲、晚香仓皇逃到开封城外。却望见一大队宋军人马队伍涣散,垂头丧气的跟在金兵队伍后迤逦出城。母亲担心封城,向身旁观望的百姓打听:“这不是要封城么?”

“不是,金兵要我大宋的亲王、宰相前往金营作为人质,唉,听说本来没人肯去的,可怜了康王殿下,自告奋勇前去金营,只怕这一去是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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