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寂静船舱,密闭空间,萧隽手持金针,放于烛火上炙烤,边烤边用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视我。
我终于忍不住了,道:“你要打就打吧,毕竟,我上次并未成功劝说徽宗改变主意。”
萧隽哈哈大笑起来:“我不只要打你,我还要------”他将炙烤过的金针夹起,放于我眼前二寸处:“我还要刺瞎你的双目,然后再曝光你的女儿之身,把你丢给船上的群狼,他们已经饿很久啦。”
我当然知道他所说的群狼是指什么,怒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变态,上次的事难道我没有尽力么,不过是天不凑巧罢了。好歹我也是你的师妹,你已经扇过我耳光了,大辽的男人难道就是专门欺负女人的么?”
萧隽冷笑道:“你是女人,那我们辽国的女人呢?当年金军攻打我朝南京,耶律大石将军苦苦向宋朝求援,没想到你们宋朝不但不驰援,反过来打我们。可笑即使如此,童贯依然久攻不下,最后还是请求金人前来帮忙。好脓包的宋军!好卑鄙的宋人!”
“那些军队是我让他们打的么?与我有何关系?”
“我父亲惨死,母亲、妹妹皆被金人虏入浣衣局,我一旁看着,还得陪着笑脸做金军的统领,如今才赎出来,这难道和赵佶、你爹没有关系?如今你也落到了这步田地,正好也让你尝尝一样的滋味!”
“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说,你知不知道我爹为了联金伐辽的事跪在殿上频频磕头?知不知道我为了联金伐辽的事几乎在殿上被徽宗乱棍打死!”
萧隽的脸有些发白,然而他此刻越说越激动,已经丧失了理智,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总而言之,我今天一定要你这个宋人付出代价!”
眼见萧隽目露凶光,我心知今日恐难幸免,心一横,与其受尽折磨而死,不如来个痛快。当即头一歪,向桌角狠狠撞去。
待我恢复知觉,已是第二天晌午。慢慢的坐起身来,惊见一个赤裸上身,背部纹着豹的浅麦肤色男人坐在塌边。他闻声从塌边转过身来一笑:“小姐你鼻子真挺,真漂亮……小姐你怎么不笑啊,不要想不开啊……人生还很美好有很多乐趣的……”
我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他,问:“你怎么光着身子?”一面又打量自己的衣服状态。
浅麦肤色男人说:“你放心,我知道你喜欢敢做敢当的男人,要下手也会当着你的面下手的。”
望着他小麦色的娃娃脸,滴溜溜转的桃花眼,我大叫:“你是------姓钱的?”
“蔡小姐见到熟人,不用这么大吼大叫的,小心把金兵引来噢。”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才感受到额头的疼痛,呻吟道:“疼,疼------”
“小姐光顾着三贞九烈了,没想到撞桌角这么痛吧。”
我白了他一眼,虚弱的说道:“叫我的化名安安不行么?”
姓钱的一把勾住我的脖子,近距离盯着我的伤口看,一面故作温柔的应道:“好,好,以后我就叫你安安。”
我累经惊吓,怒道:“我看你是个善良的人,才允许你这样叫!你怎么能------”话音刚落,便感到腰部酸软,下身似有微痛,哼了一声,不再说下去。
姓钱的停止调笑,忙问道:“怎么了?”
我心中暗叹,坑爹的葵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不是要我的命么。我虽不好意思告知实情,脸上却不由自主现出愁容,担心这下如何瞒住众人耳目。
姓钱的见我只是皱眉摇头,不肯说话,一拍大腿走出了舱房。
我在这边思忖如何度过难关,萧隽找上了门来,道:“你得了什么病?莫非是他刚才对你-------太猛了?”
我瞪大眼睛盯着姓钱的,不明所以。姓钱的冲我挤眉弄眼,摆摆手示意别出声,说道:“兄弟,我昨晚------是太急躁了些,你快帮她看看。”
萧隽一脸不情愿的坐下,替我把脉。稍许,他探头望望舱门,低声嘶哑道:“你------你来葵水了?”
姓钱的是经历过男女之事的,他听了,也有点急了:“你竟然这个时候来那个-------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
我看着两个大男人在为我犯愁,反而平静下来,淡淡的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实在不行我自尽就是了。”
姓钱的急道:“不行!”
我和萧隽一齐看着他,姓钱的有些尴尬,说道:“你好歹也算是四太子的军医、萧兄弟的男宠,怎么这会子不明不白地就死了。你若是死了,定与萧兄弟脱不了关系。”
萧隽听了,心下也害怕起来,起身道:“我去给你准备姜茶,你且好生歇着吧,四太子那里我会去跟他说。”
姓钱的见萧隽走了,又坐回塌边,问道:“可还疼么?还需要什么?”
我犯难道:“别的也就罢了,独缺草木灰和跨马布条,这可这么办呢。”
姓钱的道:“我来想办法。”起身便走。
我叫住他,问:“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彼时,午后的一道阳光从紧闭的舱门木缝中射进来,照在了他的脸上。他迎着阳光,嬉皮笑脸的说:“我就喜欢你明明柔弱还硬装坚强的小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