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刘招娣傻眼了。她本来还想让婆婆知道知道张月娥的真面目呢,到时候婆婆知道了之后,肯定会对张月娥不满,到时候他们在提一下价格,张月娥还敢不答应?但是却没想到,提出这个价格的居然是她那个好婆婆!
“有志啊,你到底是不是你娘亲生的?!”刘招娣忍了又忍,终于问出了这个她早就想问的问题。
徐有志沉默了,因为他突然想起刚才他娘对他说过的话。
他娘宁愿没有他这个亲儿子!
这句话无疑是最锋利的剑,直直的插进徐有志的胸口!
被赶出徐家之后,他不止一次想过,他是不是不是徐家的亲生的?如果他不是亲生的,那么他心里可能会舒服很多,可是不论是他的长相,还是从他爹娘的话语当中,徐有志知道,自己就是徐家的种,只不过他娘更加偏心大哥和三弟而已。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里更加不平,他觉得凭什么同样是儿子,他的父母为何会偏心徐有承?因为嫉妒,他将恨意全部都转嫁到了大房身上,徐忠和宋春花两人最多只是怨恨,可是对徐有承的恨意,让他想要让徐有承消失!
徐有承对人心揣摩的十分通透,他果然是徐有志的眼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谁也不知道徐有志对徐有承的恨意已经这么深了,就连徐有志的枕边人刘招娣也不清楚,她只以为徐有志只不过是觉得公婆偏心而已!
“我娘亲口对我说,六文钱一斤,要卖就卖,不想卖拉倒。”
“要不咱们在去别的地方问问?六文钱一斤的价格太低了,这些黄豆可是大宝十二文一斤收的!”刘招娣忍不住提议道。
徐有志冷笑一声,“大宝大宝,你眼里是不是只有你那个蠢货弟弟,和你那个贪得无厌的娘家?!”
刘招娣一怔,看着这个样子的徐有志,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明明徐有志什么也没做,可是她却觉得这个时候的徐有志危险的很。
“我不是想着他们,我是想说,要是六文钱一斤的话,咱们家这点黄豆可能卖不到四十两银子。”刘招娣小心翼翼的说道。
“咱家的不够,你娘家不是还有吗?明天你就跟我回去告诉他们这件事。”
“我爹他们可能不会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在放几个月,新黄豆下来了,这些黄豆就更不值钱了。”徐有志凉薄的笑了。
第二天,徐有志带着刘招娣去了刘家,跟刘父刘母说了这件事,他们两人果然不愿意。
徐有志突然笑了,“你们不愿意也行,这事我不管了,我们家那些黄豆买了应该能回有些本,剩下的那些银子就当是我们两个孝敬你们二老的,以后有事没事我们就不回来了。”
这是要断绝来往的意思啊!
若是寻常,刘母根本就不在意一个女儿是否跟他们断绝来往,谁让她闺女多呢?
可是今日不同往日,刘大宝跑出去之后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就只剩下这几个闺女了,她已经失去了一个闺女了,老二早就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了,若是老五也不回家了,那他们要咋办啊?!
刘母慌了,“姑爷这是说的啥话,咋就不回来了呢?我们也没说不愿意,就是这个价格,能不能在高一点?你大嫂不是做豆腐吗?咱也不多要,十文钱一斤就行。”
徐有志冷笑一声,“刘大宝收的这些黄豆,送到粮站,六文钱一斤粮站都不要!现在有人接手就不错了。”
“可是……”
“行了,就,就六文钱一斤,有志,你,你受累了。”躺在炕上的刘父一锤定音,虽然他有些口齿不清了,但是却不妨碍他当家做主。
徐有志收起脸上的笑,朝刘父点点头,“还算有个明白的,明天我让人过来拉黄豆。”说完,转身就走,刘招娣赶紧追了上去。
“哎,喝口水再走啊!”刘母喊道,但是却没有人回应她。
看着刘招娣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刘母叹口气,“你说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六文钱一斤,那咱们的一百两岂不是就剩下五十两了?”说着,刘母就开始抹眼泪了。
刘父躺在炕上也起不来,他有心想说话,可是说话也费劲,最后只剩叹息一声。
他叹的是刘母想的太简单了,除了他们那一百两银子,还有几个女儿们的一百两呢,虽说他当初要彩礼要的心安理得,可是现如今女儿们早已成家,有的女人生活的还不甚富裕,这十两银子也许就是两三年的收成了。他其实也于心不安!可是没办法,大宝跑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家里就剩下他们老两口,没有银子傍身可不行,他只能选择对不起女儿们了,刘父又叹了口气,心中却作了一个决定。
跟刘父达成了共识,徐有志就又去了徐家,给宋春花递了个口信,说这个价格刘家同意了。
别说是宋春花,就连早就猜到结果的张月娥也觉得高兴,这价格可比她的心理价位要低多了,别看只是一两文的差距,一两斤还不算什么,可是若是成千上万斤,那就能省下不少银子!
张月娥还开玩笑说,她婆婆比她更适合经商。
徐有志家的院子里堆满了黄豆,这倒是近便,徐有志一车一车的将黄豆拉到徐家,原本你说是不挑的,但是张月娥却要开袋看检查一下。
结果这不检查不要紧,那袋子里可装着不少石块!
也不知道是刘大宝被人坑了,还是徐有志自己装进去的。
张月娥看了徐有志一眼,然后让人将所有的麻袋都打开了,她可以不挑,但是却不允许自己被人愚弄!
徐有志院子里的黄豆全都拉过来,也才五千多斤,挑出来的石头就有笑二百斤了。徐有志脸色不变,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对于这些石头是否知情。
徐有志卖掉这些黄豆也才拿到三十多两银子,当他拿到银子的一刹那,他脑海中连续几天都紧绷的弦终于松了。
大头他已经收回来了,刘家那些黄豆在卖掉,他从里面拿十两银子就够了。
“刘家的黄豆明天我让人拉过来。”也许是看到了回头银子,徐有志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容,让宋春花看到了一阵稀奇,这都小半年了,她终于又看到了徐有志脸上挂上了笑容,还真不容易。
黄豆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张月娥此时根本就没有心情考虑什么黄豆不黄豆了,因为徐有承要准备去府城求学了。
本来张月娥觉得这没什么,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男人去书院读书,妻子招待家侍奉公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了,她也便的多愁善感起来,再加上,徐有承一直在她耳边说舍不得她之类的小话。这马上就要到临别的时候了,张月娥愈发的舍不得徐有承了。
晚上的时候她甚至还为此哭了鼻子。
徐有承哭笑不得,他拥着他的小姑娘,然后轻柔的给她擦着眼泪。
“我保证,只要以休沐我就会来,平时没事的时候,我就给你写信,顺便检查一下你的功课做的怎么样,看看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偷懒。”
张月娥吸吸鼻子,“相公,我舍不得你呜呜。”
徐有承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轻轻地用嘴唇碰了一下张月娥的发顶,然后安慰她说,“傻姑娘我也会想你的。”
就算,张月娥在怎么不舍得,到了时间,徐有承也不得不走了,张月娥替徐有承收拾好了行囊,还专门给他准备了两坛子辣椒酱。
徐有承离开之后,张月娥日渐沉默,但是身材却愈发的丰满了起来。
到了三月份,本该开始害喜的月份,可是张月娥却依旧吃嘛嘛香,根本就没有一点害喜的症状。
宋春花一连说了好几句老天保佑,徐有承离开了,儿媳妇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她十分担心张月娥的身体,现在看她什么都吃得下,也没有害喜的症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倒是田如珠现在什么都不能干了,烧火的活被张月娥给接了过去,田如珠也没什么事,就在一旁边跟张月娥闲聊,给张月娥解闷。
田如珠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大嫂你还没听说吧?刘家放出话来了,说就当没生过刘招娣这个女儿,也不知道刘招娣干了啥,让她娘家这么大气性,都跟她断往了。”
“还有这事?”张月娥还没说话,一旁做饭的宋春花就开口惊讶的问道。
“那是,我刚知道的也挺惊讶的呢,我是听赵四媳妇说的,她娘家跟刘家是一个村的,前两天她回娘家听说的。”田如珠将瓜子皮啐在地上。
“哎哟,老二他前几天还帮着刘家卖黄豆呢,这几天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宋春花一脸稀奇的问道。
“这谁知道啊,今天香了明天臭了的,不过我听赵四媳妇说,刘家的人好像说二哥坑了他们银子还是怎么着。我估计啊,肯定是二哥帮他们卖黄豆,没有把银子全都给刘家。”田如珠心直口快的说。
张月娥看了宋春花一眼,见宋春花脸色微变,在心中叹口气,这孩子不管做了多少错事,做父母的也很难放弃他们,除非是真的觉得他无可救药了,真的心冷了,不然很少有父母能真正的放下孩子。
这也是她怀孕了之后,才想明白的道理。
张月娥给田如珠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了。
“二弟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没准是因为别的原因呢。”张月娥只能旁敲侧击的开解宋春花,毕竟她的身份有些尴尬,跟二房又有一些龌龊。
张月娥只是将这件事当个消遣听,这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却没想到在几天之后,刘家居然找上门来了。
“亲家母,您这是……?”宋春花皱着眉头看向刘母,有些摸不准刘母的来意。
“我是来要钱的,你们徐家收了我们家的黄豆,但是却只给了我们六十两银子!剩下的四十两呢?”刘母理直气壮的说。
张月娥看了宋春花一眼,这收银子的是徐有志,再联想到前几天的传闻,婆婆这时候就不太方便开口说话了,所以张月娥这时候站出来说,“这银子我已经给徐有志夫妇结清了了,你们应该找徐有志夫妇去要。”
她没有说这银子给了徐有志,而是说给了徐有志夫妇,就是想告诉刘母,有事去找她闺女和姑爷去,这事跟他们徐家没有关系。
“我不管,这反正这银子不对,你们徐家还欠我们四十两银子,你们要是不给,我就让大家过来给评评理!”刘母梗着脖子,一副无赖的样子。
张月娥和宋春花相互看了一天,心里就有了计较,故意前几天的传闻是真的,徐有志果真拿了刘家的卖黄豆的议银子!而刘母应该是跟徐有志拿要不回来银子,所以就跑到徐家来要银子了。
这就有些难办了,就在张月娥不知道要怎么打发掉刘母的时候,宋春花冷笑一声开口了。
“真是笑话,我们西施豆腐又没有买过你的黄豆,你没有收够银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把黄豆卖给谁了,就去找谁去!”
“我们家的黄豆,是让你二儿子拉走卖给你们家了,我不找你们找谁去?!”刘母听到宋春花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不好了。
“你这可给我说清楚啊,是徐有志拉走了,你们不找徐有志去,找我们干啥?银子我们已经给徐有志了!分文不差啊!当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黄豆,不信你问问别人去?那天也不就是我们家的人在场,那么多来帮忙的人呢,都能给我们作证,你来我们家闹事,是不是上错门了?”宋春花不屑的看了刘母一眼。
“可,可是徐有志就给了我六十两银子啊!你们说六文钱一斤我们也认了,可是我们花了二百两收的黄豆,缩水一半,也要一百两啊!你们,你们徐家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