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晨也在端详着江岚儿，几年未见，无论是她的样貌还是心智，看上去变化都好大，成熟好多，跟从前的她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岚儿，你这几年过得好吗？”正餐以后，江素晨见江岚儿恢复了精神体力，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江岚儿先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可马上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师父，这几年我的遭际一言难尽。在我们见过最后一面之后，我就被蝙蝠怪给换魂了，我的灵魂一直被囚禁在一个叫小花的丑陋女孩的身躯里，直到今年清明节以后，才被夏雨芊给换了回来。不然，您都不会认识我的。”

江素晨听罢，无比震惊，“岚儿，你有如此可怕的经历，我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为师太对不起你了。”

“师父，你不要这么想。其实，当我成为小花的时候，在芜国还真有不少的作为呢。只是，那个占据我身体的蝙蝠怪，也做了不少坏事。”

“岚儿，你不仅越来越漂亮，还长大成熟好多，光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都让我为你感到骄傲。”

“师父，这几年，我一直在芜国石铭城，我们成立了黑骡军团，抗击钺国对芜国的入侵、对暨国和靖国的威胁。垠戈川也跟我们在一起。”江岚儿说到这里，忽闪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江素晨。

江素晨听到垠戈川的名字，心头又是一震，同时，她读懂了江岚儿的眼神，“垠戈川也在石铭城？他在那里做什么？”

“垠戈川做了黑骡王韩凌霄的师父。垠戈川跟神织结婚的当晚就被神掣重伤，据传是我爹爹把他救出来的，他先是在梓云山，后又在安奇山，最后去到石铭城。不过，神织很快也去了石铭城，因为她怀孕了，后来生下双胞胎儿子，现在三岁半了。可是，神织今年初夏就离开了垠戈川，带着俩孩子回奕国了，她舍不得银髻宗少宗主之职，垠戈川也不会跟她回奕国。就这样，他们俩就分开了。”

“那他还好吗？”江素晨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岚儿，可是，她发现她的的这句问话，让江岚儿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江素晨的心往下一沉，立刻神色不安，又问道，“垠戈川他现在还好吗？”

此时此刻，江岚儿不忍心让师父伤心，强忍泪水，故作欢颜，“嗯，还行吧，魏幕勋也跟他在一起。”

江素晨紧张不安的心情略微缓和了一点儿，但是，她立刻又想起江岚儿来此地的目的。“岚儿，你要我跟你一起去一趟石铭城，是为什么呢？”

“师父，这几年，你没再离开灵界吧？你都不知道玄界的变化有多大，你去石铭城看看就知道了。”江岚儿拐弯抹角的吸引江素晨。

“石铭城一定很好看，你的心意我领了。这几年我的确是没有离开过灵界，恐怕以后也难以离开这里。”江素晨坦诚相告。

“师父，为什么？”江岚儿深感疑惑。

“岚儿，我只能告诉你，灵界现在面临很大的危机，我身为幽兰阁阁主，责任重大，理应寸步不离。”江素晨神色凝重。

“师父，这次你跟我一起去一趟石铭城吧，就一天时间，不会耽搁你的事情。”江岚儿虽然意识到麻烦很大，依然坚持道。

“岚儿，现在我片刻都不能离开灵界，否则，这里会受到震动，更加重危机。”江素晨紧盯着江岚儿，唯恐她不理解。

“师父，我刚一路过来，这里明明还跟以前一样嘛，没有看到什么危机啊。”江岚儿不以为然。

“这只是表面现象，灵界是江河日下，颓势难以挽回。”江素晨直言不讳。

“师父，既然如此，你又何苦为难自己？我早就看出这里不适合你，你干脆离开灵界好了。灵族人总是自视甚高，就让他们在这里自我陶醉吧。”江岚儿直抒己见。

“岚儿，不得胡说。”江素晨嗔怪道。

“的确如此嘛，玄界人都仰慕灵族人，寿命如何如何长，功力如何如何强，可是在我看来，这里也就是那样。再说，即使是这里再好，也不能因此就不再心存远方吧？”

“岚儿，我有自己的选择，不管你是怎样看待这里，我都将与这里共存亡。”

“师父，那你更应该跟我一起去一趟石铭城，见见我们黑骡军团的人，还有我们的所作所为，然后再回来与这里共存亡，好吧？”

“岚儿，你是想拉我加入黑骡军团吗？我是不会加入的，我更不会参与到玄界的各种战事。”

“师父，我绝无此意。我只是希望你能偶尔走出灵界，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后，你继续回到这里，过你想要的生活。”

“岚儿，你不要再跟我拐弯抹角了，快说，你让我跟你一起去一趟石铭城，到底是为什么事情？”江素晨望着执着而又纯正无邪的江岚儿，逼问道。

一时间，江岚儿沉默不语。告诉师父真相，如果她不能前往，那不是让她徒增伤悲吗？可是，如果她真的能够前往石铭城去见垠戈川最后一面，那对她来说，也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自己贸然前来，真的是欠考虑，没有为师父着想，她原本可以在这里安静的生活。

可是垠戈川危在旦夕，他一定非常想见师父一面。想到这里，江岚儿愁肠百结，不知该何去何从。

“岚儿，是垠戈川出什么事了吗？”江素晨的声音略有颤抖。

“他没有什么事，你不要瞎心思。”虽然是这样说，江岚儿还是在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办。

“岚儿，你累了吧，我带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聊，怎么样？”

江岚儿一寻思也行，自己可能昏头了，那就睡上一觉，再考虑到底该怎么办。“好的，师父，那我们就明天再聊。”

于是，江素晨吩咐弟子在浴室里准备好温水，她则为江岚儿准备好换洗的衣服。

江岚儿洗浴完毕，换好新衣，跟随江素晨来到幽兰阁快近顶层的一间屋子。“岚儿，还睡你原来的房间怎么样？明天不必早起，有人会给你上来送饭，我晚一点才能回来。”

“好的，师父，明天见。”江岚儿和江素晨亲切的拥抱，道晚安。

江岚儿环顾这间熟悉的屋子，一切如故，雪白的墙壁，整齐的桌椅摆设，素雅的帘幕床铺。

最重要的是，窗外的景致一成未变。黄昏时刻，远处的瀑布仿佛染上了红光，不过转瞬即逝。左面重岩叠嶂，苍松翠柏，右面层楼叠榭，前面曲径通幽。

江岚儿关上窗户，仰卧在床。她在这间屋子里，住过八年，往昔与师父、垠戈川一起习武练功的日子重新历历在目。师父和垠戈川深爱着对方，可这里是师父不能离开的地方，也是垠戈川不愿再返回的地方，难道他们的天各一方要成为永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