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善者不来2(1 / 1)秦墨兮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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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桓帝初始二年,二月初三。

秉承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祖训,华熏国自百年前正式建国起,便定都于华熏国北部的丹衢,直线距离北部游牧部族北狄不过七千余里。

华熏国虽地处中原之境,可华熏国北部的气候依旧严寒恶劣,几乎每年十月下旬就开始降温、降雪,便是到了来年的阳春三月,有时也会飘上那么一两场小雪。

而今年,华熏国北部的气候似乎比往年都要严寒恶劣——

丹衢正月底方下过一场鹅毛大雪,那场雪接连下了三天两夜,街道上的积雪堆了厚厚的一层,足足没过了行人的小腿。

直到现在,都已过去三日了,那厚重的积雪依旧没有半分消融的迹象,到了夜间被夜风一吹,反到冻得更加硬实了。

此刻虽已是深夜,天际却挂着一轮皎月,那厚重的积雪折射着月华,满世银霜,反倒让这夜,显得不那么黑暗了。

在丹衢的正中心,是华熏国的皇宫之所在。

而在这金瓦绿墙、绵延宏伟的宫墙内,在远离历代皇帝与大臣朝议,远离历代后妃居所的内宫深处,在绵延宫道的尽头,有一座被孤立而出的萧索宫殿。

紧闭的两扇开朱色宫门上方悬着一块黑色匾额,其上,用金漆描着“华清宫”三字。

细一看,才发现在这绵延无边界的皑皑雪地上,在这扇紧闭的朱色宫门前,站着一个身披白色狐裘披风,披风边沿缝着一圈银色狐狸毛,三千墨发仅用一根造型古朴的白玉簪随意挽着,身型纤长却并不显消瘦单薄的男子。

若不是他那三千墨发过于黑亮显眼,只怕这名男子便要与这满目的白雪融为一体了。

只见那名白衣墨发的男子在雪地里矗立良久,终是踩着厚重硬实的积雪,踏上了华清宫宫门前那短短的三级青石阶。

在这寂静的深宫中,在这寂静的夜空下,男子脚下踩踏积雪的声音分外清晰且悦耳。

在那扇紧闭的朱色宫门前止步,从厚实的披风中伸出那双白皙如玉的手掌,覆于那扇紧闭的朱色宫门之上,掌下略微施力,伴着一声粗嘎的“吱呀”声响,紧闭的两扇开朱色宫门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放眼看去,当先入眼的是萧条空旷的院子。院中地上亦是堆积着厚重的积雪,除了院中零星种着的几棵槐树,院墙下的一口枯井,偌大的院子里再无其它。

抬步,跨过只推开了容一人过身的朱色宫门,在院内洁白无人踩踏过的积雪上留下唯一的一串脚印,身披白色狐裘披风的男子穿过这萧条冷寂的庭院,径直走到了华清宫内唯一的那座宫殿的殿门前。

华清宫占地虽广,实则宫内只有一座宫殿,亦是华清宫内唯一的寝殿。

眼下,这座唯一的寝殿的殿门亦是紧闭着的,且偌大一座寝殿,殿门口竟没有宫人值夜!

是了,这华清宫立于内宫深处,搁在以往,那都是用作冷宫之用的。

历来这冷宫之中,白日里尚还能瞧见那么一两个活动的宫人,却也都是懒洋洋的。

一旦到了晚上,那便是连半个人影都瞧不见了。毕竟,怕是只有傻子才会老老实实地在这冷宫的寝殿外值夜吧!

从覆着白色细纱的镂空雕花殿门上望进去,只见殿内一片黑暗,一丝光亮也瞧不见。

略一踌躇,那白衣墨发的男子还是抬手,推开了那朱红的两扇开的寝殿门。

随着殿门往两侧打开,大把的月华洒进了寝殿里,却奈何宫闱深深,饶是月华再皎洁也只照亮了殿门内的方寸之地。再往深处去,依旧一片黑暗。

那白衣墨发的男子正欲抬脚踏进殿门,殿内深处,便突兀地响起了一个清脆又略显干涩的女音:“深更半夜不呆在你的乐府,来我这儿做什么?不怕被当成反贼抓起来吗?”

站在殿门口,望着内里漆黑一片的大殿,白衣墨发的男子轻声反问:“深更半夜的你不在内殿休息,独自坐在外殿做什么?”

没有回答那白衣墨发的男子,漆黑的殿内一片沉寂。

等不到回答,那白衣墨发的男子只得继续轻声道:“我的来意……你如何会不知呢?”

“还差五十日。”没有丝毫的犹豫,是那个清脆又略显干涩的女音。

“的确还差五十日,可距离一年之约却也的确是快到了。我此行便是来提醒你,莫要忘了当初与主子定下的约定。”很轻很淡的话语,不带丝毫的情感。

“你不必为此刻意来提醒我,我锦画堂应下的事,从不反悔。说好的一年为限,便不会多一天,亦不会少一天。”果断坚决的话语,依旧是那个清脆又略显干涩的女音。

“你又何必如此执拗?你当知道,那个女人已怀了身孕,他业已昭告天下册封那个女人为淑妃,并不顾朝臣反对将之赐居琉璃宫。琉璃宫是历代华熏国皇贵妃所居之寝宫,而皇贵妃之于皇后,从来不过一步之遥。他既对你无情,你又何须有意。”很轻很淡的话语,不带丝毫的情感。

“是么……”清淡又缥缈的一句反问,从漆黑的殿内传出来。

“我华熏于乱世之中以武立国,建国至今已有百余年。自开国皇帝那一辈起,就没有哪个皇子王孙是绣花枕头。历数我华熏自建国以来的历代皇子王孙,就没有哪一个是没上过疆场、杀过仇敌的。我华熏的皇室男儿,个个都是从疆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顶天立地的好汉。”清脆又略显干涩的女音,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果断。

“只可惜,时至今日,因为和犬戎、北狄的连年征战,我华熏已经折损了太多的皇子王孙在那西疆、北疆的沙场上。到了我这一辈,因为父皇和母后太过鹣鲽情深、矢志不渝,竟只有一位可以继承大统的皇子。偏偏这仅有的一位皇子,还在平旭十三年秋末,病逝了。”清脆又略显干涩的女音,一字一句,不悲不喜。

但只有那个坐在殿内深处黑暗中的人才知道,她,是有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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