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凝胭不一样啊!她不是外人,是咱们的女儿!她现在还就如此顽皮,再大些还得了?!”这话的时候,昭德皇后忧愁得一双柳眉都快皱成“川”字了。
搂着自家娇妻的蛮腰,对于娇妻的无奈叹息,宣武帝笑眯眯地抬手抚上了昭德皇后那紧蹙的眉头,同时不甚在意地道:“不会的。不是还有咱们在吗?有咱们给她撑腰,谁敢欺负她,那就是活腻了!”
“那你能看顾她一辈子吗?”昭德皇后瞪了不着调的宣武帝一眼,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生死无常,若是哪一咱们不在了,她还如此顽劣,谁能看顾她、护着她!!你真以为臣民山呼你万岁你就能活万万岁了?!”
“还有阿鸳呢!”宣武帝想也没想地就答了这么一句,末了还呵呵地笑:“阿鸳有多疼爱凝胭你也是知晓的。咱俩要是不在了,阿鸳定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凝胭的!”
一边着话,宣武帝手下越发轻柔地抚摸着昭德皇后那皱在一起的眉头,可他似乎怎么也抚不平整娇妻那蹙起的柳眉……
昭德皇后和宣武帝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的夫妻,宣武帝深谙昭德皇后的脾性,昭德皇后又何尝不知宣武帝不爱看她皱眉的模样?
昭德皇后怎么也舒展不了眉头,全是因为听了宣武帝刚刚那番话,昭德皇后非但没觉得轻松,心情反而越发沉重了:“阿鸳的身体你不是不知道!阿鸳能否照顾好他自己都是个问题,你还指望着阿鸳日后看顾凝胭?”
“那我们争取长命百岁!活个百十年应该也足够了。”三十出头的男人,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帝王,此刻在他的妻子面前却笑得活像个二皮脸似的。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她这性子得改改了!”宣武帝话才出口,昭德皇后就如赐喝了一声。
大抵是女人爱操心的性,兼之年纪本就比宣武帝大了两岁,宣武帝越是不着调,昭德皇后就越忧心:“她自幼被你我呵护着长大,没吃过苦、受过罪,不知人心险恶。养在你我膝下时胡闹些到也罢了,可若是日后嫁了人呢?”
“嫁了人又怎么了?嫁了人就不是你我的女儿了?”宣武帝想也没想地就回答了。
在朝堂上执掌风云、运筹帷幄的帝王,每每在他的妻子面前总是单纯得像个愣头青。
“你糊涂啊!”昭德皇后这会儿是又气又无奈:“她如今年纪尚幼便如此顽劣,日后若去了夫家依旧如此胡闹,必会闯下大祸的!难道到了那时你也管吗?”
“怎么就不能管了?”许是见娇妻那蹙起的柳眉怎么也抚不平整,一向不着调的宣武帝终于稍微正经了下脸色:“我是这华熏国的皇帝,凝胭是我们的掌上明珠!谁若敢欺负她,我就让谁全家不好过!!”
“呵!你这话可真是的比唱的还好听!”一直拧着眉头的昭德皇后忽然就笑了,被宣武帝气笑的:“就算你是君王又如何?你还能管到人夫妻房里去??”
似乎被昭德皇后这话给问住了,宣武帝一手搂着娇妻的蛮腰,一手挠了挠后脑勺,讪笑:“咳……这个……是不大好管啊……”话音顿了顿,但闻宣武帝如是心翼翼地问:“这孩子也确实是欠管教!那这次过了就好好管管这孩子?”
嗯,和自家娇妻斗嘴皮子从来就没有赢过的宣武帝又一如往昔般败下了阵来。
见宣武帝终于松口决定要好好管管他们的女儿了,昭德皇后那一直拧着的眉头可算是舒展开了:“早就该好好管管了!早就让你不要如此惯着她,迟早要惯坏的……”
睨着又开始碎碎念的娇妻,甚是无语的宣武帝动了动嘴皮子,很声地嘀咕:“得好像就我一个人惯着她似的……”
正在碎碎念的昭德皇后闻此声,瞬间柳眉一竖:“你什么?!”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啊!你一定是幻听了,对,幻听了!”旺盛的求生欲让宣武帝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摇头否认了。
昭德皇后瞪着一双杏眸看了宣武帝两息时间,忽然又一叹:“起来,这么多年了,汤药吃了无数,阿鸳的病情怎么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
忽然听见昭德皇后提起儿子的病情,前一刻还笑呵呵的宣武帝也不由得心情沉重起来,连唇边的笑意都消失了:“心疾毕竟不同于寻常疾病。连陈院首都了,阿鸳能活过十岁便已是赐奇迹了。如今阿鸳都十二岁了,我们……不能奢求太多。”
“我也不想奢求啊!可我们只有这么两个孩子!!”倾身,将额头抵在宣武帝的肩头上,昭德皇后的声音不复先前的平稳,带着一丝明显的颤抖:“凝胭虽性情顽劣,但好在身强体健,我到不是太担心。可阿鸳他……”
感受到妻子的不安,宣武帝越发用力地搂紧了怀里的妻子。
昭德皇后从来都是坚毅如山般的性格,即便是当年诞下凝胭公主时难产大出血,昭德皇后都硬挺着没有吭一声。
而今日,昭德皇后却难得地显露出了她身为一个女人该有的软弱的那一面。
面对娇妻难得显露出的惶惶不安,饶是宣武帝这一国之主也不免柔软了心肠。
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丈夫,宣武帝却不能在妻子软弱的时候也跟着软弱!
“阿鸳这两年都没怎么发病了,别自己吓唬自己哈!”这一字一句,宣武帝得温柔又满含坚定。
“虽近两年阿鸳发病的情况相较往年是有所缓解,可如此不上不下地吊着,我这心里……怎么也无法安定啊!”将脸埋进宣武帝那宽厚的肩膀里,昭德皇后的声音已不可抑制地带上了哽咽。
宣武帝闻言,沉默良久才开口道:“阿鸳这孩子自幼便心智超群,就连太傅都夸赞阿鸳有治国之大才。我们只有阿鸳这一个儿子,这江山交给阿鸳,本该是最好的……”
富丽堂皇的椒房殿里安静须臾,忽闻一声沉沉叹息:“可奈何妒英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