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都已到二更了。少公子临行前交代了老奴,公主您晚间未曾正经用膳,只用了些糕点。老奴一早就让厨房里备了宵夜,公主这会儿可觉得饿?若饿了,老奴便去将宵夜取来。”锦画堂与杨忠万东拉西扯地闲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外头响起了更声,杨忠万便顺势转移了话题。
杨忠万不还好,这一,锦画堂还真觉得她有点……饿!
虽不至于饥肠辘辘,但锦画堂是确确实实感到了饥饿的感觉。
既然杨忠万他已备好了宵夜,秉承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锦画堂也就不客气地问了一句:“宵夜啊……都备了些什么宵夜?”
“有芙蓉糕、马蹄糕、冰糖银耳羹和酒酿丸子。”杨忠万笑容和蔼地一一回答了。
杨忠万报出来的这四个名字,都是很常见的甜点,并无什么稀奇之处。
但是锦画堂一听这四道甜点的名字,就挑眉问了一句:“这是你家少公子交代的吧?”
但见杨忠万颔首垂眸,笑容和蔼,不慌不忙地回答:“是。少公子此前就交代过公主您喜食甜,尤其喜食这四道甜点。老奴就自作主张,让厨房备了这四道甜点以当宵夜。”
对于杨忠万的回答,锦画堂并未表示赞同与否,只问了一句:“是方大娘做的吗?”
杨忠万老老实实地点头,回答:“是。”
锦画堂轻轻“唔”了一声,吩咐:“那就先将马蹄糕和酒酿丸子端上来罢。”
话,她上一世吃过那么那么多马蹄糕和酒酿丸子,但唯有方大娘做的马蹄糕和酒酿丸子才是最合她心意的。
上一世自她怀上身孕,再到后来被关进华清宫,再到如今,她已有近两年没吃过方大娘做的马蹄糕和酒酿丸子了呢!还真是,挺想念那个味道的……
想着想着,锦画堂还伸舌舔了舔唇,一副馋猫样儿。
杨忠万见状,当机立断地抱拳朝锦画堂行了一礼,神态恭敬地道:“老奴这就去取宵夜,还请公主稍等片刻。”言罢,杨忠万往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杨忠万离开了,一直安静地站在锦画堂身侧的芍药才微微倾身俯首,压着声音问:“主子,您当真要在这镇北将军府等消息吗?”
“嗯。”锦画堂没有半分迟疑地点头应了一声。
见锦画堂点头,芍药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孩童走失一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查清楚的。若您今夜不能按时回宫,皇后娘娘那边……”
不等芍药将话完,锦画堂就吐出一句:“他不是会遣人进宫去送消息吗?”
如此言罢,锦画堂又扭头冲芍药笑了笑:“放心罢,他办事一向都很稳妥的。”
虽然自打重活了一回后,锦画堂时不时地就会在心里骂颜嗣瑄一句:孽障。但对于颜嗣瑄的办事能力,锦画堂还是很放心的。
只是芍药那蹙起的眉头却不见丝毫放松,反而瞧着似乎是皱得更紧更深了:“主子,有件事奴婢怎么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问呗。”芍药才完话,锦画堂就如此不甚在意地接了一句。
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宫女,芍药很少有主动提问的时候。
难得芍药如此明确地表示她有想不明白的事情,锦画堂觉得她这个做主子的,应该尽她所能为她的大宫女解惑才是。
而芍药得了锦画堂的话后,继续拧着眉犹豫了两息,才斟酌着言词地道:“主子,您嘴上总念着要对他敬而远之,可经过奴婢这段时日的观察,却发现您每每一遇到什么事,又对他十分信赖……”
话至此,芍药停下了话语,悄悄抬眼瞧了瞧她家公主殿下的神色。
见她家公主殿下并未因她的话而露出不悦之色,芍药这才壮着胆子将她的疑惑问了出来:“主子,奴婢不明白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芍药的疑惑问出口后,回答芍药的,是良久的安静。
端坐在椅子上的锦画堂陷入了沉默之中,垂着脑袋,眼神直愣愣地望着她手里捧着的那只茶盏,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芍药不敢出声追问,只能等着。可她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她家公主殿下的回答。
就在芍药以为她家公主殿下不会回答她了时,却听见了一声似叹非叹地:“大抵是……习惯了罢……”
锦画堂在镇北将军府呆了整整一夜。
前半夜锦画堂还能硬撑着在镇北将军府前院的厅堂里坐着等消息,可锦画堂如今的身体毕竟才五岁上,哪里抗得住这般彻夜不眠不休地熬着?
锦画堂自己都不知道她后半夜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等她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上午巳时过半了。要不是外头太阳高照,身上被子盖得太厚被热着了,锦画堂怕是还不能醒。
嗯,锦画堂是被热醒的。
锦画堂是在镇北将军府的客房里醒来的,她刚将身上的被子踢开,这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听见芍药在她耳畔低声道:“主子,在外头找了一夜饶颜少公子今晨就回来了。”
锦画堂睡得有点懵,兼之是被热醒的,脑子一时间还有些混沌不清,迷迷瞪瞪地翻了个身,顺口就接了一句:“那婊砸找着了吗?”
端着一只盛水的铜盆候在锦画堂床前准备伺候锦画堂起身的芍药直接就愣住了。
半晌儿没听见芍药的声音,趴在床上的锦画堂有些疑惑地睁眼,仰头看向芍药。
在对上芍药那傻愣愣的视线时,锦画堂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刚刚了些什么。
有些生无可恋地叹了一声,锦画堂有气无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借着咳嗽掩饰了她面上的尴尬后,才又问了一遍:“吾是问,柳家姐找着了吗?”
待锦画堂问了这第二遍,愣神的芍药这才恍然回神,答了一句:“找着了!”
将手里盛水的铜盆呈到锦画堂面前,芍药又补充道:“柳家姐一个时辰前已经由镇北将军府的婢女伺候着沐浴更衣过了送回柳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