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允政坐在床榻,盯着跪在地的付娆安许久之后,忽然起身朝着付娆安走了过来。
“朕念及付家忠良,打算再给你一次机会。”
付娆安听闻,心中松下了一口气,还未听完李允政接下来的话,便要谢恩了。
“多谢皇,臣女一定会向皇证明,付家一门对安国和皇忠心耿耿。”
李允政轻笑,弯下腰来将付娆安搀扶起来,忽地将她揽入怀中。付娆安惊慌挣扎,一把推开了李允政。李允政踉跄后退,差点儿摔倒在地,有些恼怒。
“皇这是何意?”
付娆安万万没想到李允政会这般,也当真是不明白他的意思。李允政站稳了身子,怒目看向付娆安。
“朕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付娆安,你已经惹怒朕了,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都没有把握好,就休怪朕无情了。你叛国罪已定,绝无翻盘的机会,若是想保你付家清白,就地自戕吧!”
李允政说罢,将寝殿墙挂着的玉剑摘下,扔在了付娆安的面前。付娆安这才算是明白了一些,这李允政根本不明是非,或者说他根本不想理会是非,只是凭借自己的心情来判定自己的罪。
付娆安捡起那把玉剑,自嘲一笑。心中不免想起那佐政王爷的话,这安帝果真是个昏庸的帝王。
“皇说臣女是叛国罪,可有真凭实据?若无真凭实据,我付家忠烈满门,皇就这般草率定罪,难道安得了天下人的心吗?”
付娆安愤恨质问李允政,李允政不以为然地蔑笑一声。
“天下都是朕的,朕何需去安天下人的心。你要何真凭实据?朕是天子,你们付家忠烈,不是常说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朕要你死,你倒是去死啊!”
李允政一脸戏虐,“死”这般沉重的话,在他嘴里,却像是一句笑言。付娆安满心不甘,更是想起自己那两位惨死在战场的兄长,竟然是为了这样昏庸无道的君主舍了命去,当真是心如刀绞。她拿着玉剑的手颤抖着,恨不得前杀了这嬉笑的昏君。
可付娆安知道自己不能杀他,若是那样,便会连累付家满门。她拿着剑的手慢慢朝着自己的脖颈处靠近,忽然想起什么,停了下来。
“臣女临死之前,还有一事想问。”
李允政冷冷抬眼。
“你问。”
“此次安昭大战,是我安国先挑起的战争。起因究竟是为何?”
付娆安问完,李允政仰面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
“哦!你说这一次大战的起因啊,是因为朕的贵妃珠儿说,喜欢大昭境内独有的温泉池,所以朕便要为她打下大昭。”
听完李允政的这个理由,付娆安惊地浑身战栗,眼泪不可控地掉落了下来。她死都想不到,自己视若珍宝的两位兄长,竟然是为了皇妃子的温泉池而死的。什么忠君爱国,什么舍生忘死,都变成了笑话。
付娆安觉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她手里的这把剑,当真想要刺入李允政的胸膛之中。
“快!快进去护驾!”
正犹豫着,门外忽然响起了刘公公的叫声。接着,便是禁军撞门的声音。
付娆安终究没杀李允政,害怕连累付家,从寝殿屏风后的窗子越出逃走了。紧接着禁军撞门进来,刘公公更是连滚带爬地进来查看皇的安危。
看见皇无事,刘公公松下一口气来。
“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她……”
刘公公满脸痛心的样子,李允政蹙起眉头,一把揪过刘公公的衣领。
“珠儿怎么了?”
“皇您节哀,贵妃娘娘被付娆安那恶女杀死在浴池间了!”
刘公公话音刚落,那满身湿透的苏久渊踉跄跑了进来,一脸悲痛的样子,扑腾跪在了李允政的面前。
“皇!皇您要为贵妃娘娘做主啊!贵妃娘娘死得好惨啊,那付家出恶女,叛国不说还杀了贵妃,企图弑君。此罪,当满门抄斩!”
李允政气的面色铁青,他怒而起身,怒吼。
“苏久渊你速去付家宣旨,让付绍年亲自领兵围捕其女付娆安,让他亲手诛杀。若是杀了,朕便饶他付家其他人不死,若是被付娆安逃了,他付家满门便要去替付娆安去死!”
苏久渊听罢,脸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立马又变回了悲痛欲绝的模样。
“臣遵旨!臣这就去付家宣旨!”
付绍年接旨之后,跪在地盯着手中的圣旨久久未动。付母早就晕死了过去,被送往厢房休息。
“老爷……”
管家江叔看着付绍年如泥塑一般,担心地唤了他一声。付绍年慢悠悠地踉跄起身,整个人恍惚沧桑了许多。
“老江,照顾好夫人,她如今,不能受惊了。”
“老奴明白,可老爷,这圣旨……小姐她……”
付绍年紧攥着手中的圣旨,苍凉一笑。
“皇命……不可违。”
付绍年说罢,将挂在墙的弓弩取了下来,走出了府门。门外都是候着的禁军,苏久渊骑马在首位,阴笑看着付绍年。
“看来付大人已经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这就对了嘛!一个女儿而已,付大人年纪尚轻,以后再生几个便是。没必要为了个不孝女,毁了整个付家。”
付绍年冷眼看着苏久渊,领着禁军就要往城门方向去,却被苏久渊叫停了。
“付大人领兵作战是好手,这抓女儿怎么就显拙了呢?东西南三城门都有重兵把守,付娆安逃不了,倒是那西面断崖,没有城门,我们还是去那边堵截吧。”
付绍年面露不安,他本想敷衍,怎料这苏久渊成了监军,不肯放过。他无奈,只能转向去了西面断崖。
付娆安从宫里逃出来的时候,天华城各处城门都已经紧闭,而街道,几乎都是找她的禁军。无奈,付娆安只能朝着天华城后方断崖的方向逃去,那也是天华城四处唯一没有城门的地方。
可她万万没想到,在那里等着她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