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入不了宫。”
一大早,林云庭带着戏班来接付娆安,瞧见她带着简茶走了出来,冷言拒绝了。
简茶的眉眼瞬间黯淡下来,付娆安不忍,还想要与林云庭商议一下。
“为何不行啊?这戏班子几十个人,夹带一个也不起眼的。”
“你以为这是寻常走班?入宫的戏班人数都是限定的,入宫门还要搜身检查,核对角色人物,多一人都不行。就算捎带了进去,万一她不懂规矩,可要连累我整个戏班!”
林云庭态度决然,倒不是真的因为他所言的原因。而是因为他这戏班子里头的人,身份特殊,都是峦国旧人。此次入宫,除了献艺,也为了探查宫中守卫情况,联络宫中细作。
若是捎带着简茶,万一坏事,非同小可。此事,林云庭绝不会松懈一丝一毫。
“夫人,罢了。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简茶不去就是了。”
简茶不想让付娆安因为自己与林云庭争吵,懂事地做出了让步,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其实她很想入宫瞧瞧,不只是瞧那巍峨的宫殿,更是想瞧瞧那乔书律在那朝中的模样。
“简茶……”
付娆安正为难着,忽然瞧见那洛承君带着洛承尧和杜妍娥从远处朝着府门这边走来。她灵机一动,拉着简茶迎了过去。
“洛承君!”
付娆安旁若无人地喊了洛承君的名字,这杜妍娥脸色沉下,前挽住了洛承君的手臂,生怕他被抢了似的。可这付娆安,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洛承尧瞧见付娆安,联想起欢央还有些后怕,可瞧见付娆安身旁的简茶,眼睛却亮了起来。
他觉得这小丫头鹅蛋脸,大眼睛,微翘的小嘴透着一股可爱的倔强。煞是可爱,惹得他挪不开眼。那日被揍,他光顾着哭了,可没瞧见那满月楼里,有这么可爱的丫头。
“你们戏班还没走?入宫检查可耗些时辰呢。”
洛承君担忧地问了一句,付娆安冲他摆了摆手。
“这就要走了,不过要你帮个忙。”
“什么忙?”
付娆安将简茶推到洛承君身旁,笑脸盈盈地说道。
“我想要简茶也陪我入宫,可那戏团的人数是定量的,林云庭不允。你是王爷,自然能多带几个侍女入宫的,不如,就帮我将简茶带入宫可好?”
“王爷带在身边的侍女都是入过宫的人,懂得规矩。侧王妃你这般平白无故地塞个人给王爷,若是失了礼数,可要你担待?”
没等洛承君开口,杜妍娥先恶狠狠地回绝了付娆安。付娆安刚要回怼,这一旁的洛承尧忽然插了一句。
“我哥的确不方便,不如我帮嫂嫂吧!”
洛承尧说着,伸手一把将自己身边的侍女推到了一旁,毫不客气地拉着简茶到了自己的身旁。笑眯眯地瞧着她,主动自我介绍了起来。
“我是逍遥王,佐政王爷是我亲哥,你叫什么呀?”
“女婢简……茶。”
“简茶?好名字,我喜欢!”
洛承尧傻呵呵地笑着,笑的简茶浑身不自在。洛承君看着他那副德行,冷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承尧要帮你带着,正合适。不过,你可记着我昨日与你说的话。”
洛承君眼神示意付娆安,付娆安瘪嘴点了点头。杜妍娥瞧见这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气的暗中咬牙切齿。
付娆安随着林云庭的戏班子费了好大力气才被放进宫去,这大昭的皇宫也是白墙红瓦,与那安国并无二致,倒是显得更沉闷一些。
这戏台子搭在后花园里,后面是临时搭建的后台。付娆安和林云庭众人,就在那后台之中准备着。
戏台子面前,是百余桌宴席,根据官品来决定前后位置,甚至是菜品的丰富程度。等级鲜明的,叫人尴尬。
戏还没有开唱,文武百官纷纷入场就坐,各种寒暄。洛承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坐在首排首位,对面是洛承尧。身侧是乔书律,乔书律对面,是聂纵的位置。
聂纵因为要负责御驾的安全,所以还未入座。洛承君看着他空着的席安放着的酒壶和酒杯,目光幽然。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那酒壶和酒杯之中都被放入了凝沉。只要那聂纵饮酒,便必死无疑。
“王爷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乔书律轻言了一句,洛承君微微点头,挪开了目光。
直到这昭帝牵着皇后出现,这聂纵才入了席。他是这宴席之唯一可以带刀的人,足以见得昭帝对他的信任。
聂纵入席之后,先看向了洛承君。洛承君冷目瞥向他,两人对视,聂纵服软,朝他低头作揖示好。
戏曲开唱,头一个便是林云庭与付娆安的《九仙献仙桃》。可似乎没什么人专注在戏曲,各有各的心事。
这简茶跪坐在洛承尧的身侧,洛承尧总是趁她倒酒的时候故意碰她,笑吟吟地拉着她聊天。可这简茶眼里心里,都只有斜对面的乔书律。总被洛承尧这般烦扰着,不由地后悔跟他进宫。
而那昭帝呢,死死地盯着台唱戏的人,想要找到谁是瑶姬。这些戏子都浓妆艳抹,看起来一副模样,哪儿里分辨地出来。
皇后娘娘也专心致志地盯着戏台子的人,不过这目光,一直循着一个身影挪动着,那就是林云庭。那天人的俊美,连这皇后娘娘都避不开的迷恋。
洛承君和乔书律装作不经意地盯着对面的聂纵。这聂纵今日不知为何,一直侧目看着戏台子,分毫没有要端起酒杯饮酒的意思。
不由地,让人着急。
这聂纵也在找那瑶姬,他还等着,这曲目结束之后,找那瑶姬告知一声,皇要暗中单独见她一面。
那礼部的公公告知他,穿着粉红戏袍子,饰演九天仙女的人就是佐政王府的侧王妃,他便要紧紧盯着。
眼看着戏曲快要落幕了,这聂纵还是没有饮酒的意思。乔书律坐不住了,主动端起酒杯来,朝着聂纵走了过去。
“聂首领!”
乔书律笑脸盈盈地端酒走来,聂纵微愣,有些意外。但处于礼数,还是端起了酒杯站起身来。
“乔将军!”
“聂首领如今风光,从那战场回来,直接做了御前禁军首领。这可是武官之中最吃香的位置了,得圣宠,还不用那战场吃苦送死,真是叫人艳羡。”
“哪里,乔将军说笑了。您跟着佐政王爷征战沙场,战功无数,才叫人艳羡。”
“聂首领不也跟过王爷吗?”
乔书律音调沉下,聂纵笑容僵硬,尴尬了起来。
“就冲这个,聂首领也要与我喝一杯,毕竟我们曾经同战沙场,同生共死过!”
乔书律话音一转,不由分说地仰面饮下了酒,然后,示意聂纵饮酒。
聂纵苦涩一笑,正欲要抬起酒杯饮入。忽然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打断了聂纵饮酒。
“聂首领,南宫门那里检查出一个戏团带了真刀入宫,这戏团是皇钦点,还要您亲自去处理一下。”
聂纵一愣,直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朝着乔书律歉意作揖。
“聂某临时有事,先告辞了。”
聂纵说完,急匆匆地离场。他离开之时,台的戏曲正好落幕。聂纵回头看向下台的那抹粉红色,脚步更加急促朝着南宫门走去。
乔书律满眼失落,回头看向洛承君。洛承君虽然面无表情,但乔书律能够察觉得到,他的不悦。
“去接侧王妃回府,不要耽搁。”
洛承君小声催促了乔书律一声,乔书律点头,欲要离开。好巧不巧的,昭帝忽然叫住了他。
“乔将军!”
乔书律停下脚步,面容僵硬,洛承君的脸色更是难看。可乔书律只能回身,留步朝着昭帝作揖。
“臣在。”
“你今年多大了?”
“臣……二十有三了。”
“年纪不小了。你可是我大昭第一将军,战功赫赫,多少名门贵族的女儿挤破头想要嫁给你,你为何不娶亲呢?”
这昭帝忽然关心起了乔书律的婚姻大事,其实也是想暗中拉拢乔书律这员大将。可好巧不巧,赶在这个节骨眼儿。
一旁的简茶也是格外在意这个问题,她端着酒杯的手紧张地攥紧,目不转睛地盯着乔书律看。
乔书律沉默了片刻,尴尬回应昭帝。
“臣事务繁忙,还没有功夫考虑娶亲大事。”
“没工夫考虑?哎呀,这天下要说朕对大昭功臣不够体贴关切,政务忙碌的,连终身大事都没空操办了!”
“臣不敢,臣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乔将军何必如此紧张。朕是在说笑罢了,既然乔将军没空,不如朕帮你安排如何?朕的亲舅舅有一个女儿,也是聂首领的亲妹妹,名叫聂欢。如今是彭城县主,生的貌美如花,今年刚满十八。与乔将军你门当户对,实为良配啊!”
哐啷!
这昭帝话音刚落,简茶有些崩溃,手中的酒壶不小心掉在了地。发出了刺耳的响声,酒壶之中的酒也撒在了洛承尧的衣袍。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简茶吓得赶忙用衣袖擦拭洛承尧身的酒渍,这昭帝面露不悦,冷眼看向她。
“笨手笨脚,的确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