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茶在前厅候着,她今日的打扮费了些心思,拆去了那些繁琐华丽的头饰,也未着华服,只是挑选了一件素色的衣裳,整个人变回了从前近人的模样。
乔书律许久没来,前厅门口巴望着两个婢女,偷摸朝里瞧着简茶,眉眼里透着嫌弃,样子嚣张。
简茶也偷偷回看这两个婢女,觉得眼熟,忽然想起,这两个婢女,是其其格从蒙蛮陪嫁过来的丫头,塔娜和哈斯。
简茶微微有些意外,这其其格回门,怎么没有带着自己的陪嫁丫头一起?而且这塔娜和哈斯从前一直穿着蒙蛮的服饰,如今,忽然换了大昭丫头的衣服,也怪不得自己没有一眼认出来。
这两个丫头,的确是其其格的陪嫁丫头,塔娜和哈斯。因为付娆安与沃雪顶替了两人的身份与其其格一起回门,所以这两人,便留在了将军府。
这其其格从前在佐政王府的时候,塔娜和哈斯一直形影不离,自然也是知晓其其格介意简茶喜欢乔书律一事的。而这蒙蛮女子向来对男子独占欲强,这塔娜和哈斯也不例外,瞧见自家主子前脚刚走,这简茶后脚便登门,自然心中不爽。
简茶意识过来之后,反倒抿嘴轻笑。她要与乔书律惹出些流言来,自然是其其格身边的人最有用。本还顾忌着,这将军府的下人,到底有没有胆量在其其格面前说三道四。
正盘算着,乔书律一身轻甲走了进来,身子背对着门口射进的阳光,整个人在简茶眼中,如同泛着光亮一般。
简茶看着,还是不免心动,脸颊了红晕。
可等乔书律走近,那光芒消失,只剩下他生冷疏离的脸。简茶恍然回神,下意识躲闪了目光。
“县主有事请快讲,我马要去军营处理紧急事务,没有空闲多待。”
乔书律哪儿有什么紧急事务要处理,他不过是想借口赶紧推脱。简茶虽有不悦,但还是强笑着,从一旁青宁的手中接过一个金丝锦盒来。
“我此来,是替逍遥王给将军补送贺礼的。前日将军与公主成婚,逍遥王因为身体不便,所以没能亲自来贺喜。我当日做了公主的送女客,也没来得及替王爷贺喜送礼,所以今日,特来补。”
简茶说着,将手中的金丝锦盒打开,乔书律看见那锦盒之中,放着一枚精致的珀玉缎丝的剑穗,一看就价值不菲。
“将军可喜欢?”
简茶试探地问了一句,侧目看向乔书律腰间的挎剑。那剑柄空空荡荡的,简茶早前就注意到了。
乔书律表情平淡,只是礼貌性地朝着简茶抱拳作揖。
“逍遥王费心了,还请县主向小王爷转达卑职的谢意。贺礼我收下了,县主若无其他事情……”
“将军若是喜欢,我便放心了。逍遥王哪里懂得送将军什么贺礼,这剑穗,是我亲自给将军挑选的。将军是习武之人,这剑柄没有剑穗,怎么看都少了些什么。这剑穗,配将军的宝剑正合适……”
简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那剑穗从金丝锦盒之中拿了出来,前就要亲自给乔书律的佩剑系。乔书律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剑柄,后退了两步。
“不劳县主费心了,这剑穗质地金贵,不适合我这整天打打杀杀之人。县主和小王爷的心意,卑职心领。卑职的剑有剑穗,只是没顾系而已……”
乔书律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陈旧的剑穗出来。简茶看见那剑穗,惊地手抖,手中的珀玉剑穗应声落地,直接摔碎了一角。
乔书律从怀中拿出的那个剑穗,正是之前去清河围场秋猎回程的时候,简茶捡到的。可后来不知为什么,这剑穗莫名其妙没了,简茶也找了好久,担心是杀聂欢的时候掉在了半路,可到底也没找到。
本来过去了许久,简茶都已经忘记了这回事,此刻,这剑穗,却忽然鬼使神差地回到了乔书律的手中。
简茶吓得脸色骤变,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顾不得什么,前一把攥住了乔书律的手,逼近了细细看那剑穗。
“县主这是干什么?”
乔书律没料到简茶会如此冒失,守在门口偷看的塔娜和哈斯也是又惊又气。
“这个女人也太恬不知耻了?仗着公主回门,竟然光明正大地门来勾搭驸马!”
“等公主回来,看不撕碎这狐媚子虚情假意的脸!”
塔娜和哈斯气的咬牙切齿,却因为身份不能出手教训简茶。
而简茶此举,其实是无意的。她只是想要确认那剑穗到底是不是自己丢失的那个,乔书律看她不松手,情急之下,一把推开了她。
简茶一个不稳,后退跌坐在地,青宁赶忙前搀扶。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乔将军,你怎么能对我家主子这般无礼!”
青宁嗔怪地看向乔书律,乔书律满脸为难,急匆匆地将那剑穗塞回怀里,朝着简茶作揖赔礼。
“县主,得罪了。只是刚才县主举动,已经越矩,我如今已经是有妻室的人,还请县主自重安分。”
“乔将军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家主子故意要占你便宜似的?”
青宁嗔怪几句,将简茶从地搀起。简茶微愣着,刚才近距离看那剑穗,她确信,那就是她之前捡到的那个。
因为当时对乔书律用情至深,不免睹物思人,可是日日夜夜,得空就攥着那剑穗看着。那剑穗的磨损脏污,一丝一片简茶都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
简茶想不明白那剑穗是如何到了乔书律手的,但她冷静下来,想到若是这剑穗能证明自己杀了聂欢,那如今乔书律也不会好似无事一样地对待自己。
如此想着,简茶便强压下了自己的慌措。
“青宁,不得无礼,是我先失礼的。乔将军莫见怪,我……我只是觉得,那剑穗实在是陈旧,将军照旧用着,怕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吧?”
简茶试探着询问,可乔书律,已经没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