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书院与寻常书院一样,每十日休息两日,韩江景与李罗安到的第二日,就刚巧赶上了学子十旬休假。
韩江景与李罗安两人也无事可做,虽说在白鹿书院有住处,但两人还是打算去长安看一看,泰安不接待食客了,衙门中还是有些事情要做的。
正好两人也去周府周围转一转,看看有什么好线索。
李罗安先回了衙门,衙门平日里事情算不得多,毕竟街坊邻居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上衙门也不大光彩,故长安百姓平日不大上衙门来。
这几日衙门也没什么大事,除了那些个什么赌坊酒楼闹腾些,其他地方很是安稳,不过赌坊酒楼从来安慰的时候也少,这也是稀松平常了。
其实就算有什么大事也轮不上李罗安来管,本来衙门人手就是足够的,要不是李罗安非要进来,这也轮不上他。
韩江景见李罗安回了衙门,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干脆就回了太尉府,反正离周府也近的很,正好去看一看。
今日韩府倒是格外冷清,一问才知道,韩大人今日休假,带韩夫人去爬山去了,韩江景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随便弄了点吃食,就打算去街上闲逛一会,看看能不能偶遇周知元了。
韩江景只在街上逛着,身上银子倒是不少,也不知道应该买些什么东西。
白家的玫瑰饼最好吃,韩江景虽然刚刚吃了些东西,还是买了几块边走边吃。
白家店铺在街拐角处,韩江景买东西的时候就看见角落处有几个人影,青天白日,偷偷躲在角落,也不知道准备做些什么。
韩江景走上前想看个真切,却看见几个穿着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瘦瘦小小的孩子拿着块黑不溜秋的不知放了多久的饼在啃着。
长安城不是没有乞丐,但很少有看起来如此落魄的乞丐,长安的乞丐泼皮大多和那些个什么赌坊酒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是有帮派组织的,过得虽算不上好,但温饱无忧。
韩江景快步走上去,将自己刚刚买好的饼分给了他们:“饿了吧,姐姐这里有小甜饼,吃一些。”
韩江景轻轻拿走了他们手上黑不溜秋的饼,这些孩子有些害怕,唯唯诺诺,也不敢接韩江景给的玫瑰饼。
韩江景从来未有体会过食不果腹的滋味,这些孩子小小年纪,却受如此之苦,韩江景动了恻隐之心。
韩江景硬是把饼塞回了这几个小孩子手中:“吃吧,这是姐姐给你们的。”
几个孩子对视几眼对方,接过玫瑰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韩江景只买了四块饼,自己还吃了一块,这一共七八个孩子,是根本不够的。
韩江景打算再去,找近的地方买一些耐饿的吃食,不能让他们总是饿着,这玫瑰饼也不大,他们每个只能分得半块,实在是不够的。
“你们在这里等等姐姐,姐姐再给你们买点吃的去。”韩江景柔声对几个孩子说道。
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用着一口不纯熟的长安官话喊住了韩江景:“不用了,姐姐。”说罢咽了咽口水,说道:“”这些,够了。”
韩江景笑了笑:“没关系的,姐姐也要吃的,顺便多买一些便是了。”
大些的孩子迟疑了片刻,想到弟弟妹妹都饿着肚子,只好低下头不说话了。
韩江景看附近刚好有卖包子馒头的,就一口气买了十几个肉包子,二十多个馒头,满满当当的回来了。
正回去路上,却恰好遇见李罗安,李罗安也不多问,直接接过韩江景手上的大包小包,跟着过去了。
原先的地方,几个孩子都还在,只是多了几个年级稍长的人,大约与韩江景他们同岁,衣着也是破破烂烂,也是面黄肌瘦。
韩江景感慨幸好自己买的多,也不问什么,直接把手中的食物分给了他们。
“谢谢姑娘好心,不用了。”
谁知那个年长的男子却拒绝了韩江景递过去的食物,也不让那几位孩子拿。
“我们有手有脚,能自己赚取钱财,养活自家弟弟妹妹,不用姑娘费心施舍。”
韩江景正想开口反驳,却被李罗安抢了先。
“这位公子,您赚取的钱财呢,食物呢?”
那个男子长叹了一口气:“今日还没有找到工作,明日一定能找到。”
“那你们今日吃什么?”韩江景反问道。
“今日是在下的错,让他们挨饿。”
“令弟令妹几日没吃饭了?您一句话说是你的错,他们就要跟着你挨饿?这位姑娘也不是施舍,她看令弟令妹模样可爱想替他们买些吃食,有什么问题吗?您自己挨饿,也不要拖累他们。”李罗安气的有些糊涂了。
他当捕快这些日子见过了不少这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不愿被人帮助,却偏生要连累自己父母双亲,兄弟姐妹跟着受苦,实在是迂腐。
东国政策开明,对不少穷苦人家都有些贴补,普通穷苦百姓感恩戴德,那些个迂腐的寒门子弟,偏生不接受,非要举家陪他受苦,自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却让自家人供他读书。
李罗安今日听此人一番话,也猜了个大概,便越发生气,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虽然韩太尉不管这些琐事,但韩江景还是从爹爹口中听说过,这些迂腐书生实在是让人恶心,韩江景也没给那人好脸色,直接把食物塞到了那些孩子手里。
本以为那个年纪稍长的男子会发怒,可李罗安发觉自己说完此番话,那人面露愧色,李罗安当下觉得舒服了许多。
“是在下狭隘了,对不起二位的好意。”那个男子对二人鞠躬说道。
“听公子的话,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回沦落至此?”韩江景听了这番话,语气也柔和起来,心中疑惑更甚,不由得问道。
“实在惭愧,本来我们几人是南方小镇的教书先生,后来家乡大旱,实在是没有粮食了,我们便逃难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