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莫里的身体状况急剧下降,病情恶化的非常快,莫忆昨除了值班几乎不会再外面逗留,每次下了夜班都是东方少亲自开车送回家。
今日林杨送来一些进口的药和补品急着赶去上海没有等莫忆昨下班便匆匆走了。
由于赶时间她也没注意到莫里的神色。
看着那消失的背影,莫里拧着眉忍着痛艰难的蠕动了一下身体,他只感觉快虚脱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夏凤舒慌忙拿来水和药很小心的放在莫里的嘴边,又拿来柔软的丝绒毯子轻轻倚在了身后,缓解一下坐姿造成的不适。
‘‘没事的,别忙啦’’,嘴唇青紫的莫里有气无力的说着,勉强回过头看了一眼林杨送来的价格不低的药,叹口气道;‘‘又破费啦,这么贵的药用在我身上可惜啦,有时间你拿去看看能不能退掉吧’’。
‘‘这是林杨的心意,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脸色很不好,不然我们去医院吧’’
夏凤舒再次递过水杯,很担心劝着。
‘‘没事,我不想闻到医院的味道,休息一下就可以啦,免得忆儿看到担心’’
莫里说完慢慢闭上眼睛,脸色非常难看,痛得满手心都是汗,紧紧咬着牙撑着。
他心里清楚,自己真的时日无多了,自己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就真的没机会了。
下班的莫忆昨依旧是避开人多的通道,绕路行,其实那股阴阳怪气的风已经消退许多了,只是她自己还有些心虚而已。
毕竟,私下里,她还会坐东方少的车,偶尔还会被威胁着去陪吃午饭,若是拒绝,东方少真的会出现在卖场,出现在她的身边,她还真不敢忤逆。
其实,莫忆昨看得出莫里近段的身体很不乐观,心里不知有多毛多害怕。
她飞快走出东方集团,与顾小南挥挥手便匆匆跑向房地产评估中心,她要在详细咨询与核实一次。
因为她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说服父亲先抵押市中心那块地皮,一定要去治疗,否则真的来不及了。
莫忆昨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蹑手蹑脚走进来,她看到了闭着双眼的父亲,反复练习多遍的游说话语一紧张忘得一干二净,敲着头有些气自己。
‘‘忆儿怎么啦’’,莫里关心一问,吓得莫忆昨一怔,吞吐回道;‘‘喔,那个,那个我好像忘记了要说什么’’,一着急,实话实说了。
莫里比先前精神许多,露出笑意温和道;‘‘这孩子’’,就是不会撒谎。
突然间,他随即变得很严肃,正声唤道;‘‘忆儿过来,爸爸有话说,来这里’’。
是怨是崩溃,莫里都决定了,无论女儿接不接受,早晚都要知道,心一横,‘孩子,爸爸只能陪你到这里啦’。
‘‘爸爸要说什么’’,莫忆昨走近忽见莫里凝重又坚决的神情,心一沉,自己最怕的还是来了,怎么办?跑开已来不及了,她的心剧烈跳动着,爸爸,求求您不要说...
悸历中侧过头看到药和补品慌忙岔开佯装吃惊问道;‘‘咦,不会又是林杨姐送来的吧,天呐,都是进口药诶’’,说完背过身故意摆弄手中的药。
不安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看清手中是什么牌子的药。
‘‘忆儿,爸爸有话说,先放下药’’,莫里怕自己耽搁一下会心软,说不出来,紧紧唤着莫忆昨走过来。
‘‘哦哦,爸爸我也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真的很急’’,莫忆昨忽然转回身,紧紧捧着莫里的胳膊小脸紧绷双眼睁的很大;‘‘爸爸我们商量一下呗’’,她要尽最大力量不让爸爸开口。
‘‘爸爸,我决定了,不卖掉那块地也行,我们可以抵押啊,爸爸,我们去国外治病好不好’’
说完故作撒娇的鼓起腮恳求着,双眸却满怀期待的等着应允。
还是被倔强的回绝了。
‘‘忆儿,不要再打那块地皮的主意了,以后你会明白的’’
莫里一口否决,不舍的看着被自己第一次拒绝的女儿,泪就在眼窝中旋转。
莫忆昨了解莫里的脾气,只要他说不,绝不会有回旋的余地,可是那块地皮比生命还重要吗?
对于莫里而言真的比生命重要,那可是他对另一个人的承诺。
‘‘爸爸,不要那么执拗好不好,我不想明白,我只想要爸爸啊’’
莫忆昨很失望,满眼的不甘心。
这时夏凤舒闻声从厨房走出来,莫忆昨趁机起身迅速跑过去,很委屈道;‘‘夏阿姨,爸爸就是不肯我动那块地的脑筋,卖掉或者抵押都可以啊,我们就可以给爸爸治病,他,他就是不肯,爸爸好倔强’’。
莫忆昨有心里准备,想让莫里答应确实很难,借由跑开,也是一个缓兵之计,缓一时是一时。
一转身嚷着饿了,洗洗手钻进厨房去帮忙,其实就是躲避。
然而在厨房,莫忆昨靠在夏凤舒的肩头咬着手指,任泪飞落,忍得心都痛得欲碎裂,她更害怕分别的那一刻,没有了父亲,自己就没有了家,孤零零的不知应该飘向哪去?
好多好多要与爸爸一起做的事还没来得及实现,自己还要挣好多好多的钱,爸爸为什么不等等,难道真的忍心丢下自己吗?
夏凤舒疼惜的为她擦去泪;‘‘傻孩子,你爸爸能有你这个孝顺的女儿,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缘深缘浅终有别离时,你要高兴,能与你爸爸有这一世的父女情’’
老天有时是挺作弄人,可这命中注定的谁又能强求?
莫忆昨没有说话,哭得更伤心,无论爸爸想守的是什么,自己只想守住爸爸,轻轻闭上眼睛,凄然的两行泪缓缓流下。
‘‘汤好了,乖,端出去吧,别让你爸爸猜疑’’,夏凤舒轻声安抚着。
莫忆昨点点头,擦干泪水接过汤换出一副高兴的笑脸,闻着扑鼻香的汤舔舔双唇忍不住轻轻戳了一小口,回味道;‘‘好香啊’’,很馋嘴的偷笑一下急忙走出厨房,汤还是很烫的。
‘‘爸爸,您最爱的汤来喽,好烫哦’’,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奇怪,爸爸怎么没有回应,无论何时只要自己喊过,爸爸是必有回应,不由又喊道;‘‘爸爸,在干嘛’’,依旧无声。
莫忆昨紧走几步,抬眼忽见莫里已昏迷,滑落轮椅栽倒在地,她惊叫着,打落手里的汤碗,顾不得自己溅了一脚的热汤,悸喊着奔过去。
‘‘爸爸爸...’’,她疯狂大叫着;‘‘睁开眼睛啊,快呀,爸爸不要睡,啊...’’
‘‘爸爸忆儿不会再做您不喜欢的事,不要生气好不好,爸爸,爸爸,求您看看忆儿,爸爸...啊...’’
莫忆昨双膝跪地抱着莫里的头撕心裂肺的惊呼着,有懊悔有绝望,仰天怒叫脸色煞白,却没有一滴泪。
时间似乎凝固了,莫忆昨僵怔的看着莫里的脸,一眨不眨,无声无息,犹如一个雕塑,灵魂分离的躯体一样,连思想都静止了...
夏凤舒吓得腿发颤,喊莫里无应,叫莫忆昨无动于衷,嘴里叨念着;‘‘救护车,救护车’’,一直抖的手拨了几次号码才拨通。
莫忆昨就这样不敢移动半分紧紧握着莫里的手僵直的盯着,怎么上的急救车,怎么进的医院,她全然不知。
被医生强行掰开手时,莫忆昨一晃双眼有了恍然,喊着;‘‘不要带走我爸爸,不要’’,欲近身去抓莫里的手,却被护士强行拦下,推出门外。
‘‘爸爸...’’,任凭她怎么喊,怎么拍打急救室的门,父亲还是被推了进去。
莫忆昨双腿一软坐在地上,眼泪倾盆而下,拍打着地面。
这个怕是躲不过了,为什么要来的这么快,莫忆昨千万不甘狠狠咬着手指任泪纵流指缝间,悲痛的欲昏厥,她不知自己要怎么做才能留下唯一的爸爸。
从急救室出来的医生建议骨膜再生移植,否则,谁都无能为力,以病人现在的微弱的身体体征,有机会手术,风险之大,恐怕连手术台都会下不来。
最重要的,手术费用要百万,术后的康复费用也相当可观,普通家庭是难以承受的。
隔着玻璃窗看着利用呼吸器维持的父亲,一动不动躺在那,不能跟自己说话,不能看看自己,不能在鼓励自己,也许...也许永远睡着...
莫忆昨哭着跪在医院的休息长廊里,昏暗的灯光照在那单薄瘦弱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好凄凉好无助。
自己不要爸爸就这么走掉,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迅速翻着身上的斜包,仅有的一点钱刚刚都交医院了,稀里哗啦倒出些散碎的物品,她仔细找寻,还好没扔掉,是那张从东方少手中夺过的纸条,,她没有犹豫,拨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