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代驾手中接过钥匙,东方少看见迎出来的老韩急忙打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不要声张,自己则头重脚轻的勉强走上楼,只是几杯红酒怎么把自己醉得如此厉害,揉了揉太阳穴他恍然,今天一整天自己只喝了一杯咖啡,难怪会醉倒。
先前在办公室修改旅游研发案的链接时,麦助有给叫过外卖,是他忘记吃了。
‘‘傻孩子,还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啊,现在有忆儿啦千万要珍惜自己的身体,一切就快好起来啦’’。
一直在等东方少回来的东方奶奶披着外衣站在暗处心疼的默视着,金丝镜后的双眼已经模糊...
就这样看着那落寞独孤的身影慢慢走上楼,已经是东方奶奶多少个日夜的习惯,也是不知有多心疼,不知流了多少泪的酸楚。
当年庄园的突变给年幼的东方少埋下的伤害犹如无底的深渊,苦苦挣扎中好不容易就要见到净化心灵的一缕阳光,天不随人愿,四年前的集团重创,威胁到了东方奶奶的生命,再次把他的心禁锢。
东方少自我封闭起来,不相信,不解释,毅然的冰冷,用工作麻痹自己,与其说就是个让自己变得只会工作不会生活的无情机器。
‘‘帅少啊,你的心奶奶懂,可是如果没有你念爱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啊,这么多年了我不说不是不知,是怕你反感越来越抵触我,闹你黏你我心知你明白何意,帅少快回来吧,真正的你念爱一直在等’’。
东方奶奶摘下金丝镜,轻轻擦去眼角的泪,往事真的不可再重忆,她叹口气,再次望向楼上,不由薄薄的双唇抹出一丝幸福要来到的安逸。
其实多半时东方少都知道念爱在默默的等他看着他,这许年,他没有特殊情况都会尽早赶回庄园,即使没有太多的话语,哪怕是喝口念爱亲自煲的汤,匆匆上楼继续工作,他也要坚持。
今日,他却没有发觉那双眼睛一直在注视,时间确实很晚了,他也确实有点醉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迈克周给杍杭打了电话,莫里醒过来了。
东方少已让杍杭代为转告,让莫里和夏凤舒开机,莫忆昨应该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他就是想亲眼看一看那高兴的笑,一定很开心。
走到房间门前,他稍犹豫,极为深奥的凝笑一下,便推门而入。
走进房间,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的莫忆昨,虽然睡得很沉,难道是在等自己吗?‘啊...’,自己在期待什么,‘蠢’,她怎么会等一个因互利而不得已住在一起的人,她的高兴怎会等自己来分享,东方少忖罢一阵阴郁,恨不得划自己一刀,就不会乱疑,别过头径直走向床。
莫名突现的气,他自己亦不知意欲何为,也许是伤害太深不敢轻易相信了吧,自己对莫忆昨是有别样的意境,可又能代表什么,也许一切都是租约的束缚不得已而为之吧,可是,他不否认,莫忆昨确实搅乱了自己的生活,何时开始已记不清楚了。
东方少侧靠在床上掠过一丝苦笑,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心和目光总是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是被下蛊了吧,自己的期待真的是可笑至极,荒谬至极,头不由一阵晕,他也懒得起身,索性闭上眼睛让心静下来。
‘‘喔,墨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睡得好死’’稍顿闻了一下问道;‘‘你喝酒啦,喝到这么晚会伤身,有吃东西吗?你的胃会受不了,会遭罪的真是不会照顾自己’’。
莫忆昨揉着惺忪的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先是一副朦胧的疑问,稍近前便闻到很浓的酒气,明明胃就不好还逞强,这个总裁还真是了不起,语气里却多份关心。
‘‘吵醒你啦,为什么睡在那里’’
话出,东方少狠狠皱了一下眉,自己疯了,为什么要问,闭着眼没有转身。
‘‘在等你,等得我好困喔,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爸爸醒过来啦,不知为什么就是好想告诉你,对喽还有,谢谢杍杭’’。
说完打着哈欠迷迷糊糊走进香木门里,她实在是太困了,虽然脸上依旧挂着兴奋的笑痕,但她感觉得到东方少很累,既然回来了,自己的好消息也分享完毕,就不吵谁了,自己悄悄地去睡觉。
当莫忆昨听到爸爸那微弱的声音;‘‘忆...儿...’’,瞬间就泪崩了,她紧紧捂住嘴不敢哭出声,拼命点着头,鼻音很重的急忙回应‘嗯嗯...’,缓了一会儿才敢发出声音清甜叫着;‘‘爸爸...爸爸’’,她却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生命是很脆弱,可是,上天垂爱啊,爸爸回来了...
挂断电话她把自己掐了又掐,每次都会疼,她笑着;‘‘不是梦,是爸爸,是爸爸的声音,哇哦...’’,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又是蹦又是跳,又是笑又是流泪,只想向世界大声呼喊。
‘‘小南小南,我爸爸醒啦,手术成功啦,我爸爸很快就会回家啦,小南我我就是幸运的对不对’’。
电话打给顾小南,却根本就不给对方时间反应和搭话,莫忆昨高兴的话语就像倾盆的雨哗然倒下,顾小南也非常高兴,在电话那端激动得泪流满面。
那种别离的滋味真的很痛,顾小南是亲身经历,莫忆昨的多不舍她都看在眼里,终于熬出了悸怕的这一关,身为朋友是真心替她开心
再怎么兴奋,莫忆昨没有忘记东方奶奶吃药的时间,急忙下楼端过水拿过药看着吃下又给铺好床甜甜道一声;‘‘奶奶晚安’’,才安心回到楼上,书是看不进去了,莫名的有股冲动,就是好想立刻马上告诉东方少这个好消息,看时间有点晚,应该是在忙,一笑耐下心来等着回来。
这期间,莫忆昨还打给了林杨,她们说了很久...
她等东方少也等了很久...
待她说完,东方少悄悄转回身看着那晃晃悠悠的背影,怎么直白的就像一张纸,原来真的是在等自己回来,如此看来她的重要时刻是好希望有自己的参与了,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头也不晕了,笑得很惬意。
莫忆昨这几日闲下来在家中,陪着东方奶奶散步,修剪林景,栽花,祖孙两个大闹厨房,烹饪属于自己的佳肴,更厉害的是,两人带着姨嫂去了KTV,唱的嗨跳的翻,舒畅淋漓过后幸福的吃着冷饮。
就要开学了,很多同学相约来次开学前的欢聚,莫忆昨却拒绝了孔敬希三番邀约,也委婉的推脱了顾小南,她只是很诚意很亲情的就想陪着东方奶奶,一旦开学陪伴的时间就会缩短了,自己是不用终日面对自责的愧疚,可是东方奶奶会孤单了,想到此,她非常不忍。
但是她谢绝了东方奶奶的物赠,笑称自己满满的两大衣柜的衣裤鞋帽,都不知要怎么搭穿了,已经开始愁得慌了,无论怎样都不要东方奶奶在买给自己。
见东方奶奶有些失落的样子,莫忆昨灵机一动,带着东方奶奶和姨嫂去逛了市外的古城,还去了原滋原味的粗粮小镇,各种传统的工艺和小吃塞满了车的后备箱,几人在近黄昏的小船上望着层叠水秀的鼓楼铜陵,悠然的笑着...
‘‘这种意境才是幸福的牵绊吧,忆儿啊奶奶谢谢你把快乐带进庄园,带给帅少带给我,你口中的家奶奶体会到啦,等到你爸爸忙完有时间了我们一起来好不好’’。
东方奶奶安闲的笑着,很泰然,她只知莫里很忙,东方少太多也没解释,她也没问,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孙子。
莫忆昨却笑得很苦涩,指着远处的双狮石拱桥称赞雕工精良,故意岔开没有回答。
这样闲娱的日子来的太突然了,莫忆昨洗过脸,望着镜中的自己笑得好凄苦,这场戏一旦落幕,奶奶一定很失望很伤心吧,还有给自己的那些爱,离开这个家以后,不知有多愧对,趁着现在,就努力让奶奶快乐吧,她拍拍脸颊,鼓励着自己。
自己一定能做到最好,爸爸相信女儿是吧?
虽然隔着香木门,但是她知道,这几日东方少回来的都很晚,到家后还要继续工作,两次都是侧卧在沙发上打了个盹换好衣服便又去上班了。
给他留的夜宵也没有尝一口,只能用便利贴的方法,提醒他要好好休息按时吃饭,为了让他安心工作,有一张便利贴粘在了电脑上,‘在属于我的时间里,我会照顾好奶奶’,那句放心没有写上。
‘‘我为什么会担心墨痕,睡不好吃不好又不在租约之内,我干嘛那么在意,为什么心也好慌’’,贴好留言,莫忆昨鼓起嘴双眸有些迷离,自言自语着;‘‘担心也很正常啊,他让我有机会进了商务学院,又及时的帮助了爸爸,人都是要感恩的,对对,就是这样’’。
自我解释一番,劝慰一番,拍拍脸颊很笃定的走进香木门。
其实每次的留言东方少都有看,看过之后都会凝聚心神的默视着香木门片刻...
今天晚上,公司有高层管理的庆功晚宴,由麦助代为出席,东方少自己则回了庄园。
停好车,他犹豫了一下,不由很讽刺一笑,这是自己的家,必须要回来的,怎会需要理由,可,自己的心怎么会变得纠结与矛盾,杍杭那个乌鸦嘴说自己是害怕,又有燃烧的渴望,还有逃避的不舍。
真的是那样吗?可谁又能真正理解和经历过伤害中的绝望,他慢慢涌现出忧恐躁动的错乱神情...
只有他一人时才会有的悸慌与不安。
东方少六岁那年,父亲因车祸离开了人世,扔下正在起步中的公司还有一家的老小,在还没有走出悲痛的阴影时,母亲却败给了甜言蜜语的诱惑,跟随‘情人’走了。
他至今清晰记得,那是个阴风哀嚎的夜晚,也是个无情的夜晚,任凭他怎么哭求‘妈妈’不要离开,不要丢下自己,最后留住的只是那个头也未回决绝消失在家门的背影。
‘‘妈妈我会听话,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妈妈等等我,不要走...’’
直至他喊得嘶哑哭晕,还是没能留住那个绝情的背影。
当时他还小,对于母亲的消失理解不透,竟把离开的过错都记在了庄园,一度认为是庄园逼走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