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后，慕雪即刻赶往了大的附属医院。

陆冰闭着眼睛，靠在枕头上休息。因为人还发着烧，他的脸惨白惨白的。手臂和脚踝处都缠着纱布。

赵彦辰无精打采的靠在椅子上打游戏。手虽然放在游戏机上，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陆冰的身上。

游戏里不断的传来的提示音，赵彦辰很是烦躁的嚷嚷“今天怎么就不在状态！”

“彦辰，他还好吗？”慕雪轻声问道。

“你自己看！”

赵彦辰将陆冰的病例甩给了慕雪，然后继续打自己的游戏。不到三十秒，他又被了。

医生的字迹粗犷潦草，慕雪看不大懂。但是从认出的“软组织受损”、“摔伤”、“肌肉拉伤”这几个词来看，陆冰这伤大概又要静修好几个星期吧。

“他是怎么病的？”

“练习过度，劳累过度，抑郁过度……”赵彦辰恨恨的道。

打游戏的手突然用力，那可怜的按键发出了“咯吱”的悲鸣。

慕雪不解的看着赵彦辰，问道：“这段时间，不是有人盯着他吗？怎么他还是成这样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说到这个，赵彦辰就想把陆冰揍出银河系。这家伙如果真的很难受，就表现出来啊！

每天装成自己没有事情，刻意的回避冰场，结果，自己郁闷得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晚上没人的时候，就跑去大的冰场溜达。在那里一站就是一整夜。

最后，人病着从家里的台阶上摔了下来。

如果那天不是他突然起意跑去城东小屋给陆冰搞突袭，陆冰大概就真的再也醒不来了。

看到陆冰满头是血的被送进医院，沈静珩以为陆冰想不开，当场就晕了过去。

如果昨天不是沈静珩拦着，他一定会把陆冰吊打一顿。

人，如果真的很痛苦，就哭出来，叫出来，发泄出来。这家伙是不是滑冰滑傻了，除了会虐待自己，就什么都不会干了。

只是，白白让挂念他的人担心而已！

赵彦辰越想越气，可是看看陆冰那虚弱的样子，他就只好更加用力的去折腾他的游戏机。直到打到自己的手红得有些痛了，他才放下游戏机。

“慕雪，你对陆冰这次受伤，有什么想法？”

慕雪呆了三秒钟，低下头笑了笑，“想法啊……大概就是希望陆冰能够早点康复！”

赵彦辰瞥了眼正睡着的陆冰，压低声音问道：“那万一……我是指万一啊！万一，陆冰再也没法比赛了，你准备怎么办？”

“嗯……没想过！”

“那如果你现在开始想，你会怎么办？”

“嗯……彦辰，这个万一，不会出现的。等它出现了，我再来考虑吧！我不习惯提前思考假想性的问题。”

慕雪的声音越来越低，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的颤抖和哽咽。躺在床上的人，轻轻动了动羽睫，却迟迟没有睁开眼睛。

赵彦辰给慕雪递了一盒糖，糖盒上写着“加油”两个字。

“慕雪，好好想一想那个万一。一旦你得出了答案，大概，他也能跟自己做个了断！”

赵彦辰拍了拍慕雪的肩膀，便离开了病房。

对于那个装睡的人，他不想去拆穿，也不会去拆穿。每个人，都有走到死胡同里的时候，只有想清楚了，以后的路，才有得走！

赵彦辰一离开，病房里只剩下如死寂般的沉默。

慕雪望着那个糖盒发呆。赵彦辰的话不断的在耳边打转。

万一，陆冰真的回不了赛场了，她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无论重复的问自己多少次，她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没有陆冰的赛场，她并没有勇气站上去没有赛场的人生，她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赛场和陆冰，都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无论缺了哪一个，她的生活都将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为什么，她要做这种无解的选择题！

慕雪在陆冰的病房，一坐就是一下午。天快黑下来的时候，陆冰终于醒了。

“陆冰，你感觉怎么样？我去帮你叫医生！”

慕雪抬手准备按铃，陆冰却抓住了她的手，“我没事儿，这两天，你还好吗？”

“挺好的，能吃能睡能上冰训练！”慕雪浅浅一笑，丝毫不提这两天被人闲言闲语议论的事情。

陆冰轻轻的“哦”了一声，想了想，犹豫道：“这两天，有记者去围堵你吗？”

“没有！”

“真的？”

“我躲范思雨家去了。记者堵不到我。不过，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陆冰指了指手机，“今天早上给你准备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看到的！练习的视频我看了，配合得挺不错的！”

“马马虎虎吧！”慕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陆冰，你什么时候能上冰。和周远一起练抛跳的时候，我就一直想起你，好想快点和你一起滑冰。”

慕雪的脸上溢满了对未来的期待。陆冰不敢去看慕雪那双充满了希冀的眸子。

“陆冰，你这次什么时候能出院。下个月系里的表演，除了群舞的部分，还有个人表演部分。那个部分，我们一起滑吧。把那些难度动作全部拿掉，只保留滑行和旋转和托举，可以吗？”

“真的全都拿掉了，那不就成冰舞了？”

慕雪紧张得将双手握成拳，“只要能和你一起滑冰，跳冰舞，也没问题！”

“可是……慕雪，我现在……”

“陆冰，放松点儿，好吗？我不是要逼你快点去冰场练习，只是……只是，我真的真的好想再和你一起滑冰！”

“万一……我再也没法滑冰了呢？”陆冰双眼含着泪，愧疚的盯着慕雪。

慕雪撇过头，刻意躲着陆冰的视线，久久没有答话。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浓重的夜色，渐渐在病房内弥散开来。黑暗中，陆冰看不清慕雪的表情，可是，那轻微的抽泣声，不停的往他的耳里灌。

“咚！”

病房里的灯突然被赵彦辰按开。慕雪赶紧擦干自己的泪，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走出病房后，慕雪又退了回来，她指着陆冰的鼻子，发火道：“陆冰，当初我是因为你才选的双人滑。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的，丢开我！做人得有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