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叶青黎躺在床上，看着皎洁圆满的明月，她没有关上竹窗，于是清风透进来，吹动她的头发。

撩动她的心。

她偏了偏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只是定定地望着月亮，可是她的眼里分明没有月亮。

她的眼神很慵懒，没有凝聚，恍惚，透出些迷离的色彩，在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如果不是叶古，她找不到一丝家的感觉，可是就算是叶古，也不能时刻陪伴着她，没有他的时间，依旧是孤寂的。

虽然，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差，不过回到了最初，15岁开始的她，便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学会了在繁忙日复一日没有尽头的工作中找到一丝安慰，她在做的，一直也是她爱的。

她想起噬空里的医术典籍和药理书，这些常人看着乏味的东西陪伴了她多少年，多少个春秋，情感的寄托，也不过如此。

她灵魂进去噬空，取出来一本书，靠在窗上，慢慢地读着，这些她都会，看到的内容也无比熟悉，她摩挲着这粗糙的质感，沙沙有声，好像是加密的絮语，掷地有声，她有些奇异的安心，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没有变。

她还是15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流着泪抱着药理书的孩子，往后的很多年，这些不会说话的朋友却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哲学上说，对一种东西投注的感情和时间越久，就越有可能身体和灵魂都被束缚住。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显然，这些年，她能紧紧握住的，不是任何在她身边有力的双手，而是泛黄古旧的书籍，蒙昧的天光中，她消磨这苦涩又安心的时光。

她没有怨恨，一切都是命运，这个词虽然大多数人都不屑，但是，确实有着压垮人的力量。

如果没有那个人，她不会进入那个厂，可是，要是没有那个厂，现代的家庭估计也已经家破人亡。她会在何处？

嗬，流落人间萧条处。

有乡，却无心安处。

所以，再来一遍，她明明有选择，却也没有选择，她看见对面的人笃定的表情，感到痛恨，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笃定，也是她必定的选择。

他说，他了解她，他了解个屁！仗着自己有两把刷子，整天和自己作对，要不是自己药理天赋异常，把他压了下去，他估计现在还在欺负她！长得谦谦君子，对别人谦逊友好，却对她百般刁难，还好后来他走了……

虽然这跟她也有很大的关系。

她想着那张讨厌的脸，脑海中却也浮现顾之青的脸，她心里不是不犹豫的。

她能开到这里，那么一切都有可能……

睡意袭来，她拿着书的手失力垂了下来，书哐当掉在地上，却无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