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于四海神陆的九重天，一座又一座美仑美奂的宫殿，透着不拘世俗的震撼之美，又透出一股强势，似乎这就是——

四海神陆之主九重天的气势。

上好的极品白玉铺造着的地面一尘不染，百级玉石台阶上是悬浮的宫殿。

袅袅雾气笼罩着，有种雾中花镜中月的朦胧美，万年浮木雕刻的浮窗，一切都在彰显它的尊贵。

“都退下，本殿心意已决。魔姬，念本殿诏意。”

紫政殿中，一身着白衣仙裙神情淡漠冷清的绝色神女高高坐于玄冰所铸的帝位上，风华绝代的她眉间一点朱砂。

白衣神女，无欲无求。

亦无喜无悲。

殿内的众仙纷纷跪下，似乎想让她改变心意。

在第一排站立的魔姬，听到她的话，妩媚多姿的身躯转向众仙。

面上带着沉重的无奈。

“九殿圣诏。”

“即刻起，殿下退位，九重天再无九殿下。”

“萧妄上仙，以七百岁龄位列仙位，其可见仙姿聪颖，封为妄帝，为九重天新主。”

“四姬尊他为主，四大长老辅佐。”

“如有异议，打入灭魂殿。”

魔姬念完，殿内陷入寂静之中，众仙即使猜到她要如此做，但听到诏意，还是感到震撼。

九重天之主，竟真不在乎这权力荣华。

没有半分留恋地退位。

“属下不愿。”妖姬，魅姬，芜姬齐齐出声。

四姬之主，唯有一人。

她们四人所信仰的主只有九殿。

“萧妄也不愿接诏。”

萧妄俊逸的脸上显着抗拒之意，墨玉般的眼瞳中充满倔强，周身的温顺乖巧荡然无存。

他的姑姑，要离开他了。

她要去找那个人了。

“臣等望殿下三思。”众仙齐声喊道。

“本殿的诏，接也好，不接也罢。”九暮轻轻勾唇，朱砂越发妖娆，紫眸中不起半点波澜。“该做的本殿也做完了。”

“只是，本殿以后只是九暮，不是什么九殿下。”

她一步一步走下帝位，就像她当年一样，慵懒地笑着，一身的矜贵，却又散漫。

“姑姑，你还会回来吗？”

萧妄看着离他几步之遥的九暮，仅仅是几步，却似跨不过的山和海。

“瞧瞧，这是哪家的乖孩子，真有良心。”九暮噙着抹笑意，只是眼中还是这般淡淡的。

“你家的。”

九暮笑了，众仙痴了。

这一笑似乎万花齐绽，惊艳了谁，又撩到了谁……

她摘下了束发的玉冠，代表九重天之主的神物，决绝往殿外走去，经过萧妄身侧时说了一句话。

“众仙侯殿下归来。”

“众仙侯殿下归来。”

“众仙侯殿下归来。”

这些言语并没有让九暮有半分迟疑和停留，直接消失，空留一个潇洒的背影给诸仙。

萧妄伸出手，终是无力垂落。

他恍惚看到当年，慵懒的绝代佳人，一袭嚣张红裙，漫不经心救下他。

——好生俊俏，以后就跟着本殿了。

——好。

她说她叫九暮，她说以后他就叫萧妄了，她说他要叫她姑姑。

刚才在他身旁时，他听到了她幽幽地说——

回？她累了，至亲已逝，余生只有她一人了。

姑姑，你还有我。

四姬都在这，你会回来的，一定。

萧妄俊逸的脸上带着抹坚定。

往生池旁。

“阿邪，本殿去找小若笙了，等我。”九暮轻轻折了一枝桃花，轻笑。

涉红尘惹因果。

她清冷眉眼如雪水融化，渐渐柔和起来。

紫眸，惑乱神陆。

白衣，仙姿玉骨。

她想邪夜了，数百年未见，她与他隔了她妹妹的一条命。

还有，他以万仙万鬼之魂炼的唤魂阵，背负了太多业障。

“九暮，确要这般。”一道浑厚沉重的声音响起，言语中透着关心。

九暮站立于往生池上，慵慵懒懒，“天道，何必如此？”

“你让所有人陪本殿渡劫时，就应该想到如今，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满是讽刺，面上一片淡然。

九暮玩弄权谋，竟不想，天道早已安排好她的人生。

她无谓输赢，只是，她厌恶背叛。

一盘用天下来做的棋局，她也仅是一枚棋子，而天道就是这下棋的主人。

而天道居然还口口声声为她好。

“九暮，吾是为了汝好，”天道声音有些低沉，“汝是神凰氏后人，吾又怎能害你？”

“神凰氏九暮。”

九暮紫眸中满是讽刺，她慵懒地拂了拂衣袖，“欠下了因果，就要还。”

神凰氏一族世代受天道庇护。

天道，又是何其不公。

“本殿去找他们了。”九暮纵身一跃，跳下往生池。

一道道天雷朝九暮劈下，大有不把她劈死不停的迹象，带着红莲业火的天雷毫不留情劈着。

九暮的白衣己经染上血迹，嘴角也沾上血渍，白色仙裙上数道口子。

她闭着眼，受着这些疼痛，她的朱砂越发妖艳。

她心中莫名有些恐惧。

她不怕这些，只是怕以后见不到阿邪了。

情，当真可怕。让她从慵懒随意变成这般。

“她呢？”一身玄衣风华绝代的他，眼中透着焦急，冰冷绝美的脸上带着忧伤。

他是邪夜，魔君少帝。

容貌惊艳，才震四海的他。

“汝来晚了。”天道平淡又沉重。

“她跳往生池了？”邪夜暴怒，魔力邪肆，往生池周边的仙树仙花一片倒。

邪夜眼底怒火冲天，他一听到安排在九重天的喑探说九殿下退位，他就知道——

九暮要离开他了。

没想到，晚了一步。

“你不是为了她好吗？”邪夜满是嘲讽，“为何不阻止？”

他就应该把她关起来。

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他了。

“汝不知九暮的性子？”

天道像是在说一个顽劣的孩子，言语中透出无奈和丝丝宠溺。

邪夜默然，墨发飘扬，也随之一跃跳入往生池。

天道觉得邪夜疯了，他是魔族少帝，竟然……这一跳，就算侥幸捡回命，大半修为也没了。

还有九暮，也是。

真是两个疯子。

往生池乃祖神所创，自是抵触魔族。

凌厉含着祖神之威的天雷朝他劈下，欲加猛烈，似乎想把魔族赶出神界。

邪夜伤痕累累，他不觉得痛，只是怕她疼。

十一，等孤。

十一，孤以后都听你的了。

十一，孤来找你。

……

九暮紧闭的眼似乎有所感应，是他来了。

他还是来了。

她找了他这么久，现在他来找她了。

漩涡之中，天雷之下。

白衣的她与玄衣的他，

情也，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