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注射室,秦娜在挂着吊瓶,而鹿玉芬在旁边守着,秦晨林小葵闻讯也都赶来了,秦娜一脸苍白,而皮肤可见之处都是红疙瘩。
“这是怎么回事?”林小葵问。
“医生说是药物过敏,可能敷药包对娜娜不适合。”鹿玉芬被折腾了一夜,黑眼圈极重,也幸好她在秦娜家留宿了,不然还不知道秦娜要被折腾成什么样。
“那现在怎么样了,还痒吗?”秦晨问。
秦娜虚弱的摆摆手,血色全无,用嘶哑的声音吐出三个字:“好多了。”
“医生给注射了抗过敏药,现在应该不那么痒了。”鹿玉芬解释道。
“秦娜,你还是听我的,还是接受手术吧。”秦晨坚定的说。
“这只是个意外。”秦娜有气无力的说。
“你这身体还能经得起几次折腾。”秦晨也急了。
“我说不做就不做!”秦娜但依然不同意。
“你怎么这么倔呢,这样拖下去多危险!”
眼看两姐弟就要吵起来了,林小葵赶忙连拖带拽的把秦晨拉出去。
“她现在还很虚弱,受不了刺激。”
“你看她倔的,气死我了。”秦晨无奈的说。
“我能理解她”林小葵温和的说,“你不是女人,不知道完整的身体对女人有多重要,虽然切了可能好的比较快,但对她心理的伤害却是长久的,她要面对别人不一样的眼光,尤其哪个男人能真的不介意,何况秦娜还是个自尊心那么强的人。”
秦晨听完,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你说怎么办好,也不能这样一直拖着吧。”
“我已经在托朋友打听治疗这个疾病的专家了,听说有个医生治疗方案不错,她现在在国外,下周就回来了。目前要娜娜接受保守治疗吧。”林小葵原来已经有了办法。
秦晨握住她的手,感激的说:“真的吗,太谢谢了!”
林小葵赶忙抽出被秦晨握紧的手,有些脸红了:
“谢什么,娜娜本来就是我好朋友。”林小葵和鹿玉芬因为要赶回去上班,留下秦晨在照顾她。两人堵着气,一日无话。
到了傍晚,秦娜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于是自己在医院空中平台透透气,免得跟秦晨大眼瞪小眼。
平台上种了不少花草树木,总比室内空气好不少,很多病人都在这边透气聊天,而且住这一层的很多都是得乳腺疾病居多。
秦娜有意无意也听到她们的聊天。
“听说你要出院了,恭喜啊!”
“有什么好恭喜的,都切了一大半,一边大一边小,像个畸形一样,回去都不知道怎么见人。”
“你别这么说,能治好就很好了。你知道隔壁房10床的吧,她得到那个什么乳腺炎的怪病,那才一个惨呢,那个病医生都叫做不死癌症,又容易复发,10床那女的都动了四次手术了,那里切了只剩一层皮了。”
“哦,我知道她,昨天她从手术室出来,我看到她坐在轮椅上,手一直在抖,疼得都大小便失禁了,尿流了一路,清洁阿姨跟着一路擦过来的。”
听了这些对话,秦娜极度不适,她绕到另外一边,又看到几个病人剃光了头发,刚做完化疗出来,她们应该就是乳腺癌患者吧。她不得不承认,走到了另一个世界,她有些恐慌害怕,在一个花坛边坐下来,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一下。
“原来你在这里。”
秦娜本来在晃神,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抬头一看,竟是王翰飞。
她下意识的裹了裹衣服。
“你怎么来了?”
“我听小可妈妈说的。”王翰飞坐到她的旁边,轻轻撸起她袖子,看着那一圈又一圈红印子,说不出的心疼。关切的问道,“好一些吗?”
秦娜急忙收回来手,盖上手臂,答到:“其实你不必来,该说的上次都说明白了。”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吗?”王翰飞真诚的看着她,“如果是,我不接受。”
“你大概没搞清楚我得的是什么病。”秦娜望向远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知道,秦晨跟我说了。但这又代表什么呢,人总有得病的时候,两个人如果决定在一起,难道连这点苦难都不能一起承受吗?”
“正因为我们还没在一起,所以你还可以选择。在道义上,也没有什么错。”秦娜拿出她一贯的犀利作风,接着说,“你问问自己,你真的能接受吗,我有可能接受**切除手术,你愿意和这样一个女人生儿育女过一辈子吗?这才刚刚开始。还有,你父母呢,他们同意吗?你的亲戚朋友会怎么看,你想过吗?”
秦娜说完,嘲讽的笑着走回病房。
晚上,秦晨不方便照顾,就回店里了。秦娜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本来身体各种不适,由于这次药物过敏,病情加重了,肿块又大又发红发热,连带着腋下淋巴结肿大,一碰就疼,连翻身都不敢,她只好平躺着。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想着不可预知的未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终于不用假装坚强,冰冷的泪从两颊滑落下来。她不禁回想起过去的时光,对父亲长久以来的怨恨,对肖然的虐恋,对工作上发生的各种不愉快,没想到这些戾气一旦郁结,竟有一日全部反噬到自己身上,她觉得不值得,自己好傻,一直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做错的人毫发无损,自己反倒伤痕累累。
不知不觉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她竟然参加她爸的葬礼,带着白花,一身黑衣来到殡仪馆,来跟父亲做遗体告别,当来到父亲面前时,惊人的发现躺在棺材里的竟然变成了自己。她就像睡着了一样躺在那里,全身冰凉,原本青白的皮肤上快速的蔓延起来红疙瘩。
突然,她从梦中惊醒,吓得全身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