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玉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的孩子出生了,她和阿良一起推着婴儿车在公园散步,她的的孩子肌肤白皙,像极了阿良,眼睛眨巴眨巴的,睫毛又翘又长,正咧着嘴朝他俩笑,一切都那么美好。
突然她从梦中惊醒,然而,现实才是真的噩梦。梦中的美好和现实的残酷形成巨大的落差,她无比失落和沮丧,这一刻,她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阿良听到房内有响声,轻轻走进来,蹲在鹿玉芬床前,刚想握住她的手,鹿玉芬像触电般抽回,漠无表情的吐出三个字:
“滚出去!”
“鹿儿,我错了,我对不起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阿良直接跪在鹿玉芬面前,苦苦哀求。
“你还好意思提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不配!”
“我不配,你打我骂我都好,只要你能好受点。”阿良拿起她的手朝自己身上打。
鹿玉芬心如死灰,要是真的打他一顿事情能过去就好了,分明是阿良先将刀狠狠插在她心上,这怎么能好?
“那女人是谁?”
“同事。”阿良迟疑了一下,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坦白。
“是上次来广州的那个女的吧。”女人的直觉果然准的可怕。
“是,是的。”他极力辩解:“我跟她真的没什么,真的只有一次,我喝多了,要不是跟她借钱,也不会去她家。”
“你的意思,你是为了借钱卖身吗?反倒是我逼你的?”鹿玉芬想起结婚前他借钱的事,此时更羞愤不已。
“我们离婚吧。”鹿玉芬脱口而出。
“鹿儿,不要这样,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们还有孩子,不要这样。”阿良不禁眼圈也红了。
提到孩子,她不禁摸摸肚皮,她这样的情绪状态,不知道孩子跟着遭多大的罪。她感到很绝望,她真的想离开阿良吗?她的孩子怎么办。虽然她此刻恨透了阿良,但还有一种复杂的情绪牵引着她,她已经习惯着有这个男人的生活,她真的能全身而退吗?能潇洒的说离开就离开吗?她那么恨他,但为什么仍旧不能将对他的爱通通浇灭。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犯贱,内心竟然真的有个声音想原谅他,但她又真心不愿意这样,背叛就是背叛,在孕期遭遇这种事,这种男人不是渣是什么,她很混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失神的定在哪里,阿良见她不吭声,抹了抹眼泪,声音嘶哑的说:“你也饿了,我给你做点吃的。”
鹿玉芬脑袋一片混乱,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阿良给她送过来一碗面,她一点胃口都没有。阿良夹起面条送她口边,小心翼翼的劝着:
“为了孩子,你也吃点吧。”
是啊,他们之间也只剩孩子了,他最担心的也只是他的孩子。
她嘲讽的看着他,厌恶而失望。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她接过面条,自己吃起来,边吃鼻子越酸,越觉得委屈,一时间情绪一下涌上心头,积郁在胸口的闷气一股脑喷薄而出,她不顾在嘴里塞满的面条,像一个打碎了花瓶的小孩,哇哇大哭起来,那副样子,难看而心酸。
阿良看着她那个样子,接过碗去,难过而无奈。突然,鹿玉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鹿玉芬意识到马上要发生什么,马上起来跑向洗手间,将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呕吐出来,吐完之后,她更加感到全身无力,抬头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脸上糊满的泪水粘连着散乱的头发,一晚上,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整个周末,她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拉上窗帘,黑暗才是最好的保护色,她无力的躺在床上,戴上耳机,一遍一遍的听着伤感的情歌,任凭泪水湿了干,干了又湿。
周一,她还是强打着精神去上班,毕竟上周五才被领导训斥过,周一突然请假,难免领导有想法,她现在男人没有了,可不能连工作也丢了。所以尽管内心情悲痛,她还要带上面具,装成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应承着同事间的玩笑话,假笑着,鬼知道她内心其实在滴着血。
直到坐上回家的公交车,鹿玉芬终于可以卸下伪装,她觉得好累,灵魂想被抽空了一样,像个活死人一样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窗外的人,有人欢快的呼朋引伴,有人拉着刚放学的孩子边走边唠叨着,有人上完一天班疲惫不堪的往往家赶。所有的这一切也是她曾经抱怨过或者经历着的,可现在在她看来,是可望不可及的平淡生活,她永远也做不到了。
她以为出轨这种事是小概率事情,男人有钱才变坏,应该这种事跟她搭不上。没想到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开始抱怨上天的不公。
她不敢去想关于将来的一切事,关于阿良关于孩子。但不管哪个选项都不是优选,她已经失去完美婚姻的机会,破镜难以重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