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认真的看着徐天立对她的谅解,心中想着老师一路走来对自己的关爱和爱护顿时又温暖的不像话,她想,这一次即使是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也必须完成所有任务。
这天夜半,宁静的郊区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来,一行人已经悄然离开。所有生活的痕迹都被人为抹去,湖水重新恢复平静,摇曳着花田。
“喂喂喂,001号,怎么还这么慢,宾客马上就要入场了,名牌布置。004号,你只需要负责安检入场就可以了,重点是安全和速度,自己的工作还没完成呢,还左右逢源,这帮一把,那帮一下还真是个多情才子风流汉——处处留情啊。”这个紧张有序安排各项工作的男人,身穿和特警们区分开来的黑色阿迪运动套装,一双黑色耐克跑鞋让他整个人散发着中二青年的气质,但凡是看过他那双眼睛的人都会被他的锐利所吸引,因为他的眼神就和他目前连珠串的话语一样,随时准备蓄势待发的汹涌蕴含其中。
但他还能随时分出心来,和路过的各色人等打交道,你看。
“郭部长,您来了。来视察工作。”这也不是一个单纯的疑问句,因为没等人家回复,他立刻就接了一句,“您放心,我可是您手下出来的。毕竟全国人民看我长大的不是吗?”
“你这混小子,再乱说我就又要去打搅霍老了。”然后郭程面无表情的走开。在他说出“您手下出来的”的时候,郭程想要阻止他,毕竟虽然自己愿意人家感恩但官场可切忌明着站队,尤其是这一任的主席厌恶拉帮结派,但看他自然的转开了话题,毕竟霍羽生这个人也是有些分寸的。郭程也心头松了一口气,笑骂了一句,去自己的管辖区了。
霍羽生笑笑不甚在意,继续紧盯安检工作分毫不差。
看着会展大厅金色的阳光穿过自己的一抹头发,霍羽生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是的,他厌恶阳光般灿烂的一切东西。其实这和他的行事作风是完全相悖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大学毕业后没有以专业课优异的成绩去做新闻,而是为了一个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理由和一个交代来到了公安队伍中,一干就是五年,成为了京城神盾局指挥部大队长。至于他刚才和郭程所说,确实在他在中央台实习那几年,因为出色的外表和犀利的点评经常上热搜,所以在新闻界是一个颇有名气的网红,纯靠自来水发酵口碑的网络红人。
“大家好,很高兴可以代表考古业界进行今天的华国首届考古大会,这场大会旨在团结所有有志于考古界健康发展的专家学者,为我国考古学发展鞠躬尽瘁……”这是徐家的老大,徐天立的哥哥,目前徐家家主,徐家这一代的掌门人——徐行健,由于徐家两兄弟都于华国考古学发展贡献匪浅,华国特批允许徐家在考古协会拥有一席之地。
“所以站在台上发言的就是徐家家主?”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小姑娘举着摄像机问旁边的人。
那个人抬抬眼,墨镜下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回答道:“嗯。”
然后在小姑娘到处找角度拍摄的时候,小姑娘忽然想起来,刚刚记者入场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过他,那他为什么可以站到这里,还知道这么多?没等她想明白,偏头一看,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只能看到走远的影子和因为走路过快带起来的风吹乱的发。
“谢谢大家,希望今天大会圆满举办!”此时徐行健已经发言完毕了,在往座位走的时候,阵阵掌声响起,让老人乐得咧开了嘴,像一颗糜烂的石榴,散发着彩虹般的光芒。
这边顺利进行的大会并没有给人带来丝毫安慰,林榆雁听了一会,就走了出来,各种官话套话简直像不要钱似的如珠串般蹦跶出来,怪不得外公死活不来,还说什么让我解闷。不过,自己为什么最终又答应了呢?
林榆雁摘下墨镜,把手中的请柬摸出来扔掉,想象着自己原来还向往考古的日子,然后回忆自己这近十年这几天的生活,这滋味简直让他想要骂人。轻轻舒出一口气,看着远方的大片云朵,渐渐的凝成一朵,林榆雁不自觉的想起刚谈恋爱那会儿,和南知意胁迫不得已的日子,他们毕竟不是真心喜欢,于是经常无处可去时就敷衍的在学校操场上坐着。那个时候他们最爱的也是看天,确切的是说南知意喜欢,他还记得她说过的话,其他的都忘了,唯独那几句。
“林榆雁,你看那天像不像一片海洋?”南知意经常会问。
一开始林榆雁并不会理她,问的次数多了,林榆雁知道他该敷衍几句的,但出口的话不自觉就带了怄气:“天是天,海是海,这世间万物,本就该各有各的样子,谁活成别人的样子,都是傻逼。”
那时候的南知意也不在意,还甚至因为林榆雁多说了几句话,会兴奋的要拿记事本记下来。
不过林榆雁的眉头一皱,她又可以什么都不做,接着带话题。
南知意说:“可是你看那云朵,小片和另外一小片相遇,有意的就会留下汇聚成一大片,相遇的相遇了,分离的会走开,分开时的迅速像鱼入大海,不是吗?”其实林榆雁知道她还有没有说完的话,我们不就是这样吗,如果有一天你可以离开我,一定是那样,迅速又决绝。
当时林榆雁并不喜欢南知意,但好歹相识多年,他还是觉得就像一场梦,怎么会有人这么傻,付出一切原来也不过是为了另外一个人,甚至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决绝又热烈,不过,南知意有一句话你说错了,你离开的最是迅速,你才是那条渴望大海的游鱼。
看看手表,已经过了四十分钟了,林榆雁为自己看了半个多小时的云而嗤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敢后悔自己的选择,自己的路是自己选的,后什么悔。
林榆雁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在他转身之际,他看到了一个身影闪身而过,他想,也许外公说的是对的,有事要发生了。
进去的那个人,是洛怀瑾。
洛家不出手则矣,出手一定有事或者有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