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花开,一瞬寂灭。
“知意,你怎么这么傻呢,心疼死我了。”木簪输起来的长发已及腰,仍然年轻貌美的俏皮容颜和南知意有五分相似,就是这样笑着也可窥一见当年的绝代风华。
即使从没见过面,有的人却是血脉相连也不可割舍的亲近。
南知意没有犹豫,“娘,知意好想你啊。”
纵幻想过无数次和母亲见面的场景,,却也没想到是这样,此时的南知意最是最幸福最开心之际,最爱的人凑到了一起。
想到林榆雁,见到母亲的喜悦重上眉梢,“妈妈,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他,他是林榆雁。”说着,牵着母亲的手前走,却寻不到林榆雁了。
她有点着急,更突然疑惑,“妈,我怎么……您怎么在此处,我是不是在做梦?”
南知意询问出了疑问,却也带给南大小姐更多的心酸:这孩子,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身居此处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不是先疑惑,而是还要记得给我介绍林榆雁。
心下哀叹,面上收起哀伤和重见女儿的喜悦,正色道:“知意,这是在加勒比海的海底,你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这个宝藏之门我也是从前和父亲来过。我长话短说,刚刚你显然是中了恶魔之轮的诅咒。”
“恶魔之轮?您说的是修斯特之轮?”南知意疑惑。
“那大概就是了,所有的宝藏都是有一些神迹保护的,看起来你已经与它有过一轮交锋了。他的诅咒是让你梦见这一生最郁郁不可得的场景,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只要你的意识也承认它是真的,那你就会沉沦其中。然后恶魔会吞噬生灵的意识,让你成为他的一部分,稳固恶魔之轮,继续看守宝藏之门。”南大小姐解释道。
“那我刚刚见到的一切岂不是……”南知意从不觉得考古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如今她真正的见识到了,并为此付出了代价。不用说,本该死去成为养料的她如今安然无恙,那只能是别人为此付出了什么。
南知意这才意识到,这是在一片像刚刚凝胶状海水般的地方里,四处无缝无风,好像什么声音也没有,除了母亲。
“是的,知意,刚刚如果不是我留给你的镇南珠起了作用,让你及时意识脱离,否则一旦意识消亡,肉身即可成为船身,保养恶魔之轮。”南母痛心疾首。
南知意相信,但更想问和想知道更多。比如,镇南珠是怎么回事、南家到底有多少是我不知道舅舅也不知道的、你和父亲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当年为什么把我送还给安世荣……
抬起头时,南知意只觉得女子的脸更暗淡了一分。
“母亲,您怎么了?”出口的却只有关怀。
女子抬手摸了摸面前的女儿,说道:“不要紧,我本已经不该在世界上,只是曾做过镇南珠的主人,这珠子有灵气,在我遗憾而亡时,送了我一份机缘,肉身已灭,意识却可以活在这珠子中的世界。我也终于明白父亲当年为什么对古董的孜孜以求了,原来一切都是缘分啊。”
南知意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不会就是当年极乐阁遗失的或者说未面世的沧海遗珠吧。”
南母微微惊讶,”看来哥哥没少给你说南家往事。是啊,这应该就是了。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想明白,毕竟我只是爱玩而已,当年这珠子只是我在偌大上海滩随手拾起的一件饰品而已,谁知道……”
南母突然停了下来,仿若眼前又是当年那个繁华吃人的上海,随即告诉自己那已经过去了,继续说,“根据我对这珠子的了解它会送你一桩机缘,但结局不会太好,当年我的最后一丝意识进珠子的时候,只记得它一直在说‘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倒像是千年前的呓语。是啊,都有过开始,却很少有过好结局,倒不如从未开始。”
说的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说别人。
“之后你就一直在珠子里存在吗?”南知意问道。
南母答曰,“是啊,过了多久我也不会怎么样了。毕竟,真实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算是什么呢?但刚刚我找到了存在的意义。知意,存在即有意义,母亲以后会一直看着你的,你要相信,也要开心的走下去。至于爱而不得就算了吧,不然苦的永远是自己。如果有空,去去看看你舅舅吧,这一生我亏欠哥哥。”
“妈,是为了我刚刚的执着您要消失了吗?”南知意心慌起来。
“不,知意,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名字吗?南风知我意,寄梦十里铺。你去吧,再不醒来,你的同伴要着急了。”然后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恍若海水中一个再不起眼的泡泡一样,从生再到消失,短短一瞬。
南知意觉得身体和意识都渐沉,然后再次睁眼的时候,面前是自己的老师徐天立。
看到南知意醒来,向来冷静的学者已经难以自已了,“知意,你终于醒来了,老师以为要和你永别了,回去怎么和安世荣和莫老头交代啊。”
耐心的等他哭完,南知意才说,“老师,您认识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