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我可以……代她闯台吗?”
不高不低的声音,传遍了广场。
引来一片愕然的目光。
台下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只剩下那句不长的话语,随着秋风在空中打旋儿。
这一刻,仿若周围的光景皆不存在,唯独剩下了台上那伸手直指台下的窈窕少女。
她成了此刻广场上所有弟子眼中唯一的倒影。
就连盘坐在飞剑上的那中年男子,也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数息过去,才有弟子从这愕然中回过神来,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用手肘拐了拐身旁之人,有些磕巴的问道:
“她、她刚刚是不是说了想代人闯、闯银鱼台?我该不是幻听了吧??”
“你应该……没幻听,因为我好像……也听到了。”
相似的对话在人群接连响起,无不夹带着震惊愕然与不敢置信。
姚梦儿更是如泥塑木雕一般,直接僵硬在了原地。
她呆愣愣的仰着头,因极度的惊愕而放大的瞳孔中,此刻只倒映着台上那一道茕茕孑立的身影。
脑中更是嗡嗡嗡的,周围所有的惊声议论传到她耳中时,全都被放大了数倍,她却一句也没听清。
只一直回想着穆清那一句话。
穆、穆清她……在说什么?
代、代她闯台?!
这、这怎么可……
“这怎么可能?!”一声大笑突然从人群中传出。
那是一个少年弟子,他捧腹大笑,毫不掩饰目中的讥嘲之意:“这两人脑子该不会有问题吧?”
“一个自不量力的拖着一副病体爬上去自讨苦吃就算了,失败是常有的,我们也不当什么热闹看,但现在又来一个故意妄言的,非想博人眼球不成?”
这般说着,他的目中隐隐浮现了几分怒意。
他认为这已经算是一种故意的戏耍了。
而显然的,如此认为的弟子还不少。
“这里可与凡俗不一样,想要引人注目,只能凭借实力,这位师妹若不是真心想闯这银鱼台,还是快些下来吧!”
“就是,莫要再浪费我等的时间了。”
“对啊,还不快下来?!”有几个女弟子看向穆清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嫌恶之意。
类似于这样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从人群中传出,姚梦儿愣愣的回过神来后,没过几息就红了眼——又气又急。
穆清哪里可能是那样的人?!
她张嘴就想要解释,却被身旁一个少女装作不经意的一撞,直直的就往前扑去,面孔朝地,摔了好大一个“驴打滚”。
哄笑之声顿时就传遍了广场。
却无人注意到,此刻高台之上那少女渐渐转冷的目光。
她抬起的手已经放下,视线也已经不在那执守师兄身上。
然并非是转移到了被撞倒在地的姚梦儿那。
她此刻所看的,是人群后方。
那里不知何时来了一个身着外门弟子袍的少女,十七八岁的模样。
明明精气饱满,却满面的疲态与悲痛,眼眶红红的,瞳孔时而没有焦距,像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打击一般。
只有在看向那挣扎着想要从地面上爬起来的姚梦儿时,她瞳孔中的焦距才会聚拢,变得黑沉,带着杀意。
似乎是穆清的视线太过扎人,她突然转头,遥遥往台上看去。
两道目光就这样在空中交汇。
无声无息,却暗藏锋芒。
独那飞剑上的中年男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的垂下了头。
他认得,那是外门炼气榜首兰淼身边的人。
什么名字他不知道,也与他无关。
世家的人,他从来就不喜欢靠近,却也不会刻意交恶。
就当……没看见好了。
然心中念头还未落定,一道陌生的传音就直接回响在了他的脑中。
他微愕了一瞬,才抬头看去。
人群后方那兰家少女正朝他笑。
他抿了抿唇,目光沉了下来。
穆清在这时微微转眸瞥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
收回目光时,她翻手将木剑从储物袋中拿了出来。
本来,问出那句话,她只是想尝试一下而已。
宗内规矩上并未明文规定不许代人闯台,她想也许可以。
却也没抱太多希望,可算是随口一问。
毕竟这样的事,从未有过先例。
至于旁人的看法?那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有些事,不去尝试尝试,怎么能知道……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就比如现在这般。
穆清低垂着的眼眸中浮现了几点笑意。
下一刻,那执守师兄的话语便传遍了广场:“都莫要喧闹,此事……并非不可。”
人群瞬间寂静。
却在下一刻,更为沸腾。
“执守师兄说什么?!并非不可?我苍天啊,那不会是可以的意思吧?!”
“这、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喂喂喂,执守师兄该不会是在说笑吧?”
“哈!若真可以找人代闯,天罗宗早就没有外事弟子了,还要这银鱼台来做什么?你们应该是误会执守师兄的意思了。”
有人如此道,瞬间就压过了大部分的声音,引来一片认同。
然下一刻,却被那执守师兄直言推翻:“宗内规矩中,并无‘不可代人闯银鱼台’这一条。”
此言一出,台下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旋即又爆发出了更为激烈的喧闹声来。
那执守师兄却不再理会,他直接看向穆清,开口道:“但这般做的代价是,你将只能有一次闯台的机会,你所代替的那人,也将不再具备闯台的资格。”
声音传出,沸腾的人群渐渐平静了下来,都凝神去听。
“这般,你可还要代她闯台?”
台下不少弟子暗暗摇头时,心中也在暗叹。
果然,他们还是太年轻了。
宗门怎么可能会大意留下“空子”去给他们钻?
这一点想必就是刻意为之的吧?
“只有一次闯台的机会呀……那不就是说,她要一次对战四尊同境同阶的傀儡?”
有人啧啧摇头时,目中浮现了几点讽笑之意:“我倒要看看,她要如何闯过去。”
“嘿,那你可能会没得看咯!她又不是真的傻,这样重得代价,败了可就是一辈子的杂役了,你以为她还会愿意?”
然,这声音还未彻底落下,高台上的那少女就点下了头。
“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