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空中的云层也在翻涌,像是在与下方六峰路上的灵雾相互呼应一般。
却是不知,这是由云层之上,两个扭打在一起的老者造成的。
“鹰老魔你快给我放手!再不放手、再不放手就休怪老夫翻脸了!”
传出怒吼的是一个头发稀松的干瘦老头,此刻正被一个头发半白的老者用双手双脚紧紧的“锁”在云层上,像鱼虾一样扭来扭去挣扎着。
头皮上不多的头发,还被那头发半白的老者抓去了大半,扯得紧紧的,随时会有被扯断的危险。
干瘦老头又气又急,他可就剩这么点头发了!
“翻翻翻翻!你倒是翻一个给我看看!”那被唤作鹰老魔的老者面上怒容比之更盛,皮笑肉不笑的森森道: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翻!翻不过来我还可以帮把手,先帮你给脸皮撕一角下来!”
“你!你你你!”
干瘦老者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当下就爆发了,体内灵气一震,就化作了无数更细细的灵针,泛着寒芒,猛地朝“锁”住他朝鹰老魔齐齐刺去。
也如他所愿,鹰老魔不敢硬抗,当即就松开了手脚,一个翻滚之下,就从云层上翻滚到了另一边。
然……抓着他头发的那只手……却没放开,那一根根灰白的发丝反而因此绷得更直了,在空中颤都不颤一下的。
“唉唉唉!!放手放手!要断了要断了!真的要断了,你快放手!!”
干瘦老者痛叫出声,双眼都要红了,头更是呈一种怪异的姿势,往鹰老魔那个方向伸着。
云层边上的中年女修终于看不过去了,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叹了口气,才劝道:
“覆水难收,赌约已经定下了……鹰师兄,我们还是想想应对之法吧……”
然这一柔柔的一句话,却是令那鹰老魔突然从云层上跳了起来,怒叫道:
“应对之法?有什么应对之法?有个屁的应对之法!难不成要老子暗摸摸的去把玄鼎那几个小娃娃全都灭了?!”
闻言,中年女修头疼得更厉害了,一抽一抽的,然还不等她出言回答,一声惨叫就划破云端,震得云层周围的隔音结界都颤了好几颤:
“嗷!!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中年女修默默垂眸看去,就见对面鹰老魔左手五指间,有一大把灰白的头发。
她再默默转头,往那正凄厉惨嚎着的干瘦老者头上看去,好家伙,秃了大半。
“鹰老魔!!老子跟你拼了!!”
凄厉的吼叫声再次震动了云层周围的隔音结界。
干瘦老者唰的一下就从云层上蹭了起来,通红着双目,发狂一般朝鹰老魔冲去。
“咳!那个……你冷静一些,我也没想到你这把头发会这么不经扯……”
鹰老魔之前的怒气在这一刻全化作了尴尬,他轻咳了一声便快速闪避,叫那干瘦老者完全捉不到。
云边的中年女修却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怒意,当即便冷喝道:“够了!泰师兄,这次的确是你不对!你不该拿我峰弟子未来三十年的修炼资源去赌!”
“你可有想过后果?!你可有为我峰外门那数千弟子想过?!你可知道自己是万罗峰的长老?!”
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怒,直直敲到了那干瘦老者心底。
他猛地停了下来,低垂着头,看不清面上表情。
好几息过去,他才哑着嗓子苦着声回道:“那时……我喝醉了……”
“喝醉了?一个金丹修士喝醉了?一个金丹修士竟然喝醉了?这话……泰师兄你自己信吗?”
中年女修目中怒意越来越盛,却被压抑得极好。
“那老乌龟给我喝的是……蛟龙醉……”
干瘦老者抬起了头,满面的苦色,面目的愧意。
中年女修与那鹰老魔却怔愣在了原地。
数息过去,那鹰老魔突然跳脚大骂:“蛟龙醉!一匹龙绡丝都换不来一杯的蛟龙醉,那老乌龟好舍得!”
中年女修此时的面色已经沉了下去。
蛟龙醉,其意如其字,连一头蛟龙都可醉的酒。
元婴初期的修士都撑不过三杯,更何况一个金丹修士?
“那老乌龟是吃定了我们。”中年女修把目光投向了玄鼎峰的方向,目中的怒意再不加掩饰。
“咳,其实……我们也不一定会输啊……”
干瘦老者轻咳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弱弱说道。
“你觉得我们能指望谁?那两个一言不合就杀得昏天黑地的臭小子?”中年女修气得笑了起来。
“咳……他们两个……先不说,这次不是有一个好苗子嘛……”
干瘦老者伸出了一只手指,指了指云层下方。
“嗬!你觉得那女娃娃能来我们万罗?酒莫不是还没醒?”这次被气笑的换做了鹰老魔。
干瘦老者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硬生生的压下的心底的悲怒,才再次指向云层下方:“我觉得我这双老眼还没昏花到看不清楚的程度。”
“嗯?”
鹰老魔终于顺着干瘦老者手指方向往下空看去,口中疑惑的声音还未落下,突然就升了一个调,变作了惊诧:
“嗯?!!”
中年女修也转移了目光,往云层下方看去,只一瞬间而已,那双美目也如鹰老魔一般瞪大了些许。
只见云层之下,那六峰路上翻涌的灵雾下突然斩出了一道凌厉剑光,极为霸道的将灵雾由下而上的劈开,硬生生的辟出了一条小路。
一条通向……万罗峰的小路。
灵雾翻滚间,一个身着外事弟子袍的少女从中踏步而出,提着一把普通木剑,不急不缓的沿着小路前行。
一步一步……朝万罗峰走去。
哗然之音瞬间从天罗六大主峰上各处响起。
“万罗峰?!怎么可能?!”
“她去的竟然不是天剑或是飘渺,而是最末的万罗??这、这是为何?!”
“我莫不是眼花了??”
“不对不对!!我看过那留影符中的影像,她应该去天剑或是飘渺才对啊!”
惊疑诧异之声接连不断,却都压不过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那条路,不是六峰路中的任何一条,那是……她自己辟出来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