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学的明许等人并没有从此变成四体不勤的读书人,每天上学之前、下学之后,他们都会尽己所能帮着家里做家务和农活。
除此之外,喻嘉言还会利用晚饭之后的时间,把自己在学堂学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教给明月,让她这个没机会念书的女娃儿也能跟着长长见识。
明月学的很认真。
女子不能科举入仕是国家规定的,可国家却并没有限制女子读书识字、增长见识。
上辈子姑且也算是个文化人的明月可不想自己重活一世之后,就入乡随俗的变成了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纯粹村姑。
当然,学习之余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挣钱大计。
明许他们去学堂念书的第二天,明老太就被她怂恿着抓了四头小猪崽子、五十只小鸡崽子、二十只小鹅崽子回来。
为了有个地方给那些计划之外的小鹅崽子安身,明地、明城和明塘又紧急在新买的那块地上扎了个帐子、搭了个棚子充当鹅圈。
明月因为嫌弃去年留的种兔太少,之后几天又陆续从山上抓了十多只活蹦乱跳的种兔回来养。再加上她家去年留下的一公三母四只种兔,她家这养兔的规模顿时就庞大起来。
有了鸡蛋、鹅蛋、兔子以及明月挖草药陆陆续续带来的收入,明家总算不至于因为开春时节花了一大笔钱而捉襟见肘。
当然,这也跟陶氏身体好转,老大夫在五月初便让她停了汤药专心备孕有很大关系。
没了这个哗啦哗啦往外淌钱的大口子,明家原本已经快要见底的存银顿时日渐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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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家人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时间很快流逝到了数月之后的秋收时节,和去年一样,秋收开始之后的第四天,明菊和明荷就一起回了娘家帮忙。
她们乘坐的驴车进村时,恰逢陶氏在地里晕倒,明城着急忙慌的把人背回了明家,明许则一路飞奔带回了李大夫。
李大夫喘着粗气被扯到明家,脸色凝重的换着手摸了好几次脉,直到明家人全都变得和他一样脸色沉凝,老爷子这才摸着自己的花白胡子,施舍似的丢了两个字给明城,“喜脉。”
明城傻住了,明家一众小辈则很快欢呼起来。
明老太抹了把眼泪,“可算有了,老天有眼啊!”
前后脚进门的明菊和明荷面面相觑,直到看见明月跳着脚喊“我有弟弟了”,两人这才一脸喜色的加快脚步。
“娘,是不是二弟妹怀上了?”明菊眉飞色舞,步子迈的贼大,没几步就把明荷甩在了自己身后。
明老太闻言忙对自家闺女招了招手,“快,快进来坐。”
和明菊一起来给明家帮忙的郑大昌父子不好掺和这事儿,父子俩于是卸车的卸车,去正房和老丈人打招呼的去正房打招呼。
一阵忙乱之后,明家人千恩万谢的送走了李大夫,明老太这才顾上招待自家女婿和外甥。
她让谢氏和周氏去做饭,“烙一摞白面饼,然后再炖只老母鸡、炒些野鸡蛋、烧二斤五花肉。”
谢氏和周氏领命而去,陶氏也挣扎着要去帮忙,明老太却抬手把她按回了炕上躺好,“你就算了,你和老二这些年眼巴眼望的就想着再生一个,现在好不容易盼来了,你可别不当心,自己瞎折腾。”
明月点头如捣蒜,“就是,娘,您还是听我奶和李大夫的吧,眼下啥都比不得我弟弟重要。”
陶氏又是高兴又是忐忑,“你这一口一个弟弟的,这要是个闺女...”
“是闺女也没关系啊,闺女也是您和我爹的骨血。”明月见陶氏脸色不好,知她思子心切,遂又开解了她一句,“只要您能生,我早晚都会有弟弟,您呀,就把心放宽了好好养着吧。”
陶氏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遂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之后的一个多月,明老太直接把陶氏拘在了家里养胎,再也没让她下地。
虽然周氏心里有些不以为然,毕竟谁还没有怀过孩子呢,她们以前可都是照样下地干活儿的,可想想二房好不容易盼来这么一个孩子,周氏到底没有把自己的不以为然表露出来。
谢氏不像周氏,她心里没那么多思量,周氏不说话,她自然就更不会挑剔陶氏什么了,于是明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馨和睦。
当然,这也跟陶氏很自觉地在家煮饭洗碗、打扫卫生、照料菜地、喂鸡喂猪,而明月以及喻嘉言则全都跟着家里大人下地收秋有很大关系。
***
等到地里的粮食全都进了仓房,明家又和去年一样,起早贪黑打起了山货的主意。
因为少了整整六个半大孩子作为劳动力,今年明月等人多花了好些天才总算把西山外围的野果、坚果、山药弄回家里。
大郎几个也没闲着,上学之前,二郎和喻嘉言会陪着明月跑趟西山查看陷阱,放学之后,几个孩子则会自觉去南山割草、挖野菜、捡蘑菇,去河里网鱼,或者干脆在家帮着明老太等人处理坚果、晾晒草药、制作菜干。
如是一直忙碌到入冬,明家人又开始像去年那样在屋里种植反季青菜。
值得一提的是,明老爷子在入冬之前居然又买了十亩中田回来。
中田没有上田贵,这十亩中田,明老爷子连换红契、答谢牙人在内,也才一共花了一百一十二两。
这一百一十二两是明家在过去的大半年时间里,养鸡鹅、养兔子、挖草药、网河鱼得来的几乎所有收入。
至于明家几个男孩明年的束脩和赶考费用,明老爷子已经打算好了要用后续家里卖整猪、兔子、山鸡、山药、反季青菜以及刺老芽的银子顶上——明家几个孩子在学堂非常用功,学堂先生已经跟明城提了让大郎、二郎、三郎以及喻嘉言明年秋天去考县试。
“娘,上晌我碰到李婶子,她给二郎说了一门亲事...”腊月里,女人们聚在一起包饽饽,谢氏一边干活儿一边把有人给二郎说亲的事情告诉了明老太。
明老太听完略一沉吟,“你咋说的?”
“我说要回来问问您和我爹。”谢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家里的大事小情,她每件都要问过明老爷子和明老太再做决定。
倒不是她没有自己的主见,而是她相信明老爷子和明老太这老两口儿比她有见识、看得远,更能做出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