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见她回来时除了拿着她的包裹之外还带了个男人过来,顿时有点不自在。
白岫见她脸色微变,淡笑道:“别紧张,他不是人。”
寄奴:“......”
少真:“......”
白岫也被自己的话惊了一下,感觉那句话并没有错误,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咳咳,他叫少真,是我的......”
少真见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便扭头注视着她。他很好奇也很期待,她会如何向别人解释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白岫被他盯得脸上发烫,只是此刻还有旁人在她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能缓下心神说道:“他呀,是我未过门的夫婿~”
未过门的......夫婿?这话在少真看来宛如轰天雷在脑海里炸开一般。
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岫儿,我可没说过要嫁给你。”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可这句话却明显出卖了他。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白岫倒是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连忙改正道:“哦不对不对。怎么说呢……寄奴你可以这么理解,他是我的男人,和我一起管理着四季青。他无姓,名为少真,四季青的伙计都叫他少爷。”
她暗自骂了自己一句,今天是怎么了,一点都不理智!思来想去总觉得与那杯酒有关,于是低声嘟囔道:“绝对不能再喝那壶酒了!”
少真离她不远,听见她自言自语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这关那壶酒什么事?明明是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包裹里的宝贝才会让头脑不清醒的。
寄奴坐在床上,来回扫视站在房中的二人。她不太明白这两人在说什么,可话里话外却能听出来一点,他们两个应该是一对的。
真好。
曾经她也想和柳峥就这么打打闹闹地过一辈子,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没有了这个可能。
不过闹归闹,白岫还是不会把正事给忘了的,这还有个宝贝在等着她呢!她把手里的包裹递到寄奴面前,淡然笑道:“来,这是你的东西。”
寄奴接过白岫手里的包裹,二话不说便解开了包裹上的结把包裹展开,从层叠的衣裳底下拿出一把黑色的扇子。
“这把扇子是祖父弥留之际亲手交到我手上的,他跟我说如果有一天遇到了什么难题便带着这把扇子来到凤城里交给一个人,那个人就能帮我度过难关。”
寄奴轻抚着扇子回忆了片刻,而后才把思绪拉回来,抬头凝视着白岫,把扇子双手奉上:“我想那个人应该就是您吧?”
白岫看清扇子的模样时脸色突变,嘴角渐渐落了下来。她接过那把扇子,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合欢扇,是属于她的合欢扇。
合欢扇由精铁制成,漆黑的扇骨上隐隐透着些暗红色的丝纹,打眼一看,那丝纹仿佛像是血脉一般在扇子上流动着,给它带来许多的灵性;而这扇子虽说是把铁扇,却没有比普通的扇子重多少,她拿着一点也不费劲。
而与白岫不同的是,少真在认清这把扇子是何物之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这把扇子是他当年为了向白岫表明心意,特意找来当时最有盛名的灵器匠人为他亲手打造而成的,上面存在的红色丝纹则是匠人在打造这把扇子时,在他身上取了一滴血融进了扇子之中,让它与他心意相通血脉相连使,使它的威力只有在他或是他心里最在乎的人的手里时才能发挥到极致。
当年白岫收到这把扇子之后便宝贝得很,一直随身携带,平日里扇扇风,遇到危险时它便是她的武器。
直到那一年那一天,这把扇子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五百年来任凭他们苦苦寻找也了无痕迹。
而如今,它却突然出现了。
白岫忍不住问道:“这扇子一直在你们家吗?”
寄奴回答道:“不是的,这把扇子原先的主人并非是祖父。我听他说在他年轻之时无意中搭救了一个落魄的男人,那男人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便把扇子赠与了他。至于我方才与您说的那些话便是那男人告诉我祖父的。”
少真追问道:“你的祖父可有告诉你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名长什么样?”
寄奴摇了摇头:“没有,祖父把扇子交到我手上之后只交代了这一些,其余的事情并未多说。”
白岫和少真对视了一眼。他们同时猜想,那人会不会就是当年趁乱拿走扇子的人?
白岫把扇子收起来,平复一下心情,才对寄奴说道:“你的事情我会帮你的。这段时间你就在四季青安心住下,我不会收取你任何费用。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在此好生歇着,明日我再让叶叔给你安排个房间,我们便不多打扰了。”
“寄奴在此多谢老板娘相助。”言罢又磕了一个头。
白岫冲她点了点头,拉着少真转身离开小房间,来到阁楼外。
“少真,对于这把扇子的失而复得,你有何看法?”
少真看着眼前低头把玩扇子的女人,顺手把她眼前掉落的碎发挽到了耳后,“这扇子丢失多年毫无音讯,如今却自己回来了......有趣。”
话音落下,却是笑了起来。
白岫同意道:“确实有趣。”
思索了片刻,她抬起头来对少真说道:“你先随我到屋里来,我把寄奴的事情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好。”
回到房间里,白岫靠坐在贵妃椅上合起双眼,思索起寄奴的事情来。
少真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让她能暖暖身子缓缓神。“那姑娘的事情很繁琐吗?”
白岫回过神来睁开眼,接过少真手里的茶杯用手指轻轻划动着边缘,一圈又一圈。“繁琐倒是没有,只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她把手里的茶杯放到一旁的小茶几上,目光在少真身上停留了好一会,才冲他招招手说道:“过来陪我一会。”
少真见她似是有烦心事,缓步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伸手把她搂在了怀里:“怎么了?”
“寄奴刚刚与我说了她的故事。”白岫靠在少真的怀里,一字一句地把寄奴的事情告诉了他,而后轻声问道:“你说,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你会带我去你家吗?如果你的家人不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少真看着怀中女人的头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我父母早已不在,而我也离家多年,家中其他长辈见与不见都没关系了。我想,若是当初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怕是你父亲那边问题比较大吧。”
父亲?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白岫的生活里了。
她不悦地说道:“提他做什么,我要做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说同不同意。”
“可是你们毕竟......”
“别提他了,只要说起那个人我就心烦。”
少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有些无奈。他与她相识之后便得知她与她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挡在父女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还未有丝毫的破裂。
二人安静地呆了许久,白岫闲来无事拿出合欢扇在手中把玩,“啪”地一下把扇子打了开来。她轻抚着上面的痕迹,心中阵阵感慨:“当年若不是它,我估计撑不到你来救我......”话到此处她顿了顿,脸色变了些许,“......可我若撑不下来,也许你就不会为了我而死。”
少真认真道:“如果当年你没撑下来,我们三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白岫反驳道:“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若是死了,她的仇也就报了,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至于别的人......我相信你们都能应付得来。”现在想起来,当初最该死的应该是她才对。
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嘲笑一句,她再次缓缓开了口:“不过,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都已经五百年了,就算我......”
她还想继续说点什么,指尖下合欢扇上的丝纹似乎流动了起来。她“腾”地一下坐直身子,死死盯着那缓缓而动的痕迹,不可置信道:“少真,你......你看到了吗?我是不是看错了?”
少真微微皱眉:“你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