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沿着铁栏,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她挪过去,苍白的脸上依旧是棱角分明,但是充满了狂喜。
眉眼间真真切切的情意,是韩以忆才可以看见的。
看着他慢慢放大的身影,韩以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拔腿朝他跑去。
抱住他的那一刻,失而复得的庆幸,如同满天的烟花,在心中炸开来,绚烂异常。
夏寒被撞的后退两步,胸膛剧烈的起伏几下后,死死的抱住怀中的女孩,慢慢的收紧。
韩以忆蜷缩在他的怀里,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后,身体因为害怕而发生的颤抖才减缓下来。
身后,林柯拄着拐杖,眼睛半眯着看着他们,不由自主的敲了敲地面。
声音轻的惊不起任何波澜,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此刻,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夏寒和韩以忆身上,就连许多路人都驻足观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以忆忽然觉得有湿润的液体滴下来,感觉有些粘稠。
察觉到一丝异样,从他怀中挣脱,却看见他头上包着的洁白的纱布已经被血浸染成了殷红,他紧致的下颚线流过一条血痕。
周围人乱成一团,有了先前的惊艳,他们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上去扶他。
视线纷纷投向不远处的林柯,等他拿个主意。
看着眼前神色惊恐的女孩,夏寒心里又愧又喜,目不斜视的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到灵魂里去。
但韩以忆现在完全没空理会他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不断涌出来的血,陷入了恐惧的泥沼。
“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双手环抱着他的胳膊,对着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众人喝道,“快过来把他扶进去!”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将夏寒放在病床上,几分钟的检查后,医生才收起了手中的器材,把手插进口袋里,站起来松了口气!
他转过头,看了看站在一起的韩以忆和林柯,扶了扶黑框眼镜,缓缓道,“没事,应该就是伤口裂开了!”
闻言,韩以忆悬着的心才沉了下来,如释重负的闭了闭眼,再睁开。
“好了,病人应该已经无碍,接下来好好修养就是!”
那医生迟疑了一下,看着韩以忆个林柯两个人,顿顿的道,“你们谁跟我过来一下,有些事情须得交代清楚!”
韩以忆刚欲开口,林柯清冷的声音便不急不缓的传出来,“我去!”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韩以忆看的夏寒,无奈的叹了叹,缓缓道,“好好休息!”
所有人跟着退出去,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两个人。
窗外,凋落的凄凉被一片艳红取代,白里透红的花苞似水流年,映着青山碧空。
如果世界上的时间都如此刻般安逸的话,夏寒觉得此前所受的一切,他都心甘情愿,眼前的女孩就是他的余生!
因为刚刚伤口破裂的缘故,夏寒看起来更加的虚弱,原本自然亲润的唇变得异常苍白,但是他的嘴角却点缀着零星的笑意,如盛开在满天飞雪之国的高岭之花。
互相沉默着,夏寒看了眼床边的手机,忍不住对她勾了勾手指,眸色渐深。
“过来!”
他的声音不似之前的清润,可能是刚刚转醒的缘故,听上去“沙沙”的。
闻言,韩以忆手掌握了握,素来淡然的眸子低垂,咬了咬唇。
夏寒墨眉一蹙,目不斜视的看着她。
终于在他炽热的注视下,韩以忆缓缓朝他走来,然后安静的坐下,低着脑袋。
看不见她的神色,夏寒莫名有些烦躁,见他胡乱揉了揉她的头,最后轻轻抵住她耳尖的位置,温声道,“我也……很想你!”
韩以忆神情一滞,错愕的抬起头盯着夏寒。
“……什么?”
看着韩以忆微红的鼻尖,和泛着水光的眼角,夏寒心里一阵闷疼。
“我说,我也很想你!”
他的每个音节都说的很缓慢,让韩以忆产生了时间停滞的错觉。
所以……他是听见了吗!
胸口处仿佛憋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就如同她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悬而未决。
夏寒紧紧的扣住她巴掌大的小脸,而后将之往自己怀里一带,下巴触在她的头顶,呼吸有些沉重。
“我以为这一次会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从未如此惜命,害怕会就此陷在那片昏暗之地。
害怕会再无法护着她!
韩以忆紧紧拽着他的病服,美眸紧闭着,良久的沉默后,才缓缓的开口,“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就算是为了我!”
他不知道,在他昏迷的这些日子里,自己有多自责,恨不得躺在那上面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听着回荡在空气中,晕着颤抖乞求的话语,夏寒的眸色如同浸了墨似的,深不见底!
温热的唇轻轻的映在她的额头,仿佛在对待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就算不抬头,她都能意识到额头上的是什么,耳尖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素来淡然的眸子少有的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而后听见他的声音似晨钟暮鼓般响起来,“韩以忆,我们……可以交往了吗?”
他第一次把她从自己怀里推开,神色紧绷着看她。
韩以忆视线飘忽不定,手指紧张的扯着被单。
“我醒过来了!那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你说过……”
韩以忆忽的抬起头,红唇猝不及防的印在他的额头上,半蹲的身体有些颤抖。
女孩的动作让夏寒始料未及,那双墨色的眼睁到最大,呼吸一秒一秒的变得沉重起来。
大约三四秒后,韩以忆的唇才慢慢与他分离,看着她,尽管红着脸,但还是坚持的把话说完。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真的!”
夏寒沉默了一会儿,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柔荑,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你是我这一辈子,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女人!”
如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韩以忆绝对会嗤之以鼻,感情始于冲动,结束于理智,任何人都无法保证余生的意外。
但……对于他,她却相信了!她站到了与世界相悖的对立面,站到了从前自己的对立面!
荒谬又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