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苔知道段人行来找自己是有事情要。但直到他离开,段人行也没有。程苔很是郁闷。但也是郁闷了两以后就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她约段人行出来吃饭,本想告诉他自己和瞿山南的事情,但一听段人行要去外地演出,程苔就没有出口。她似乎感觉到了段人行和路白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最近也有关于他们两分手的传闻,程苔没有问过这些消息的真假,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见面了只是和段人行聊着各自最近的工作。
段人行最近发了一首新歌,但是成绩并不理想。大家对他的评价,也从刚开始的“被埋没的音乐才子”变成“乐坛江郎”。但段人行似乎并没有受影响,还是兴高采烈地和程苔着自己这一年的音乐计划。
程苔问他:“兰亭最近找你商量卖版权的事情了吗?”
段人行摇摇头,自嘲般地笑了,道:“我最近几首歌的成绩都不理想,估计他们都放弃了吧。”
“那是他们没眼光,你等着看,过段时间他们又要来给你出高价了。”程苔觉得段人行的笑意有些缥缈,仿佛夕阳西下,边越来越淡的彩霞,不久后就会被无边的黑色吞噬。
临走前,段人行给了程苔一个盒子。程苔在脑海里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最近有什么节日。
“就当是提前几个月给你的儿童节礼物。”
程苔苦笑,“我都二十五六岁的人了,过什么六一啊。”
“可在我眼里,你就是儿童啊。”段人行的话让她无法反驳。程苔打开盒子一看,原来是个陶人沙弥,闭着眼睛在敲木鱼。更让程苔惊讶的是,沙弥手里的木槌是活动的,按下去可以真的听到敲木鱼的声音。
“哇,好可爱啊。”程苔连声感慨。
“好玩吧。”段人行笑得眼睛都快要成了一条缝,“希望他可以保佑你嫁出去,不然你也要去庵里敲木鱼,就当提前听听适应下。”
“你。”程苔心里的感动被段人行的一句话瞬间浇灭。她大叫着追在段人行后面,只想要把他踢倒。
在这座城市里,即使她有瞿山南,还有一大帮好朋友,她也会时不时地想着段人行,想知道他吃饭没,最近工作顺利不顺利,在路上看到可爱的猫猫狗狗拍给他看。段人行是她在这座城市唯一的亲人。
段人行送她到楼下。程苔本来要回家,忽然敲敲车窗,段人行不解,问她还有什么事情。
“段人行,无论如何,我都是爱你的,也爱路白。”
段人行伸手摸摸程苔的脑袋,笑着:“我们也是,我们都爱你。”
回到家后程苔看了三遍,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屏幕上确实明明白白地写着段人行和路白宣布分手。两个饶工作室发了声明。
其实程苔早就想过会有这一。但这一来临的时候,她还是陷入了失落。她各种旁敲侧击,还是没有等来段人行和路白的坦诚。
她一直在想路白很早前的那句话,“没有那么喜欢的人反而更容易长久,为什么我们谁都没做错什么,却是这种结局。”
程苔一直,无论段人行和路白最后如何,自己都爱他们。
可他们,却从来没有听懂这句话。
程苔想要出去走走,不知怎么地就到了广场。她坐在秋千上靠着绳索发呆。瞿山南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知道。
真的看到瞿山南的时候,程苔恨不得从地里钻走,她才穿着拖鞋,睡衣外面不知道披了件什么外套就跑了出来,和衣着整齐的瞿山南一对比,程苔只觉得自己像个滑稽的丑。
“怎么了,情绪这么差。”瞿山南抓着秋千绳索问。
程苔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从何起。
正当她情绪低落的时候,瞿山南忽然在后面推了程苔一把。程苔立马抓住绳索,感觉快要飞起来。
“你这个,一声啊。”程苔难得地嗓音变尖。
“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忘记吧。”
程苔抓着绳索,伸直双腿努力地向前蹬。眼前的地万物都在旋转着。她渐渐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仿佛一片羽毛,挣脱开了所有的束缚,随风飘起来。
和瞿山南在一起以后,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同。虽然外面是大好春光,但是他们两个大多数时间还是窝在家里,瞿山南在那里打游戏或者是看电影,程苔就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瞿山南对此觉得很奇怪,“你都不爱看电影的吗?”
程苔摇摇头,解释“接新剧之前会找几部素材相近的看看,有路白她们演的会看看,其他时间不想看电视。”
“我还以为你特别喜欢演员这个行业,跟我强调自己是个演员。”
程苔笑而不语,翻着自己手里的杂志,正巧翻到了秦树很早之前的专访。虽然标题的字体加大加粗,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看错了,凑近看了好几眼以后,她皱皱眉头,看了一眼瞿山南,还是翻到了后面。
还没等程苔问个清楚,秦树倒是先给她打电话,是帮洛溪梨要的队友签名什么时候给她。听起来秦树倒是和往常没什么分别,笑哈哈地问程苔要不要去吃火锅。
“你看,我给她拿了八九张签名照。”起洛溪梨,秦树笑着摇摇头。程苔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秦树似乎也没有感受到程苔的沉默,自顾自地个没完。洛溪梨要晚些来,让程苔别等自己。
“你还吃得下去?”看着像没事人一样吃着涮羊肉,还被烫到不行的秦树,程苔只觉得生气。
“别气啊。“秦树心虚地放下筷子,”那碟子羊肉都给你吃还不行吗?“
“我不是羊肉,我在你。“大概是嗓门有些大,程苔觉得有些不太礼貌,立马压低了声音,但声音变也遮盖不住她的气愤,”这次参赛的大名单又没有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连联赛的大名单都没进?这都下半程了,你们今年还想不想争冠了?”
“不是前段时间受伤来着,还没恢复好。”秦树依旧是笑哈哈的。
“你上次怎么跟我的,队医都了你恢复得很好,怎么会这样?“程苔用筷子敲着碗,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也在附和着她的不满。
秦树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所以是连你都只担心我能不能比赛吗?”
“不是。”程苔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太冲了,赶紧摆手,“我担心的是你身体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再去做个检查,别落下病根子。”
“哎呀,我真的没事了,这次也不是什么重要赛事,轮休很正常。“秦树又悄悄地拿起筷子,给程苔夹了一大块羊肉,“消消气,别气了,多吃点,今我给钱。”
“本来就你给钱。”程苔虽然气,但还是拿起筷子夹肉。
从进包厢她就气呼呼,气到现在也觉得饿了,正当她吃得正欢的时候,秦树问她:“你是真的在和那个谁在谈恋爱吗?”
“是的啊。”程苔一只手拿着筷子,笑眯眯地晃了晃另一只手上的镯子,“他之前出国给我带的,好看吧。”
“好看。”秦树点点头,扒拉着碟子里的酱料,“你真的觉得,和他在一起会幸福吗”
程苔愣住了,因为这个问题洛溪梨和齐蔓也问过她,她都很有信心地点点头,当被第三遍问起的时候,不知为何,她却有些迷茫,只能耸耸肩,:“会的吧,谁知道呢?”
秦树端起酸梅汤,碰了一下程苔的杯子,当清脆的声音只剩尾音的时候,他轻轻地:“希望你幸福。”
在门口等瞿山南的时候,洛溪梨去接羚话。程苔戴着口罩和眼镜,偶尔觉得闷,但她又不敢摘下口罩。初春时节,是她花粉过敏的高危期。每次出门,她都要心谨慎,口罩眼睛是必备,穿的衣服还要单独洗。
“程程。”秦树忽然叫她。程苔站在餐厅门口,秦树本来已经下了台阶走出几步,不知为何转身叫她的名字。
程苔觉得闷,想要摘下口罩,但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含糊不清地:“怎么了?”
“我会拿到奖杯的,你能不能,能不能一直相信我?”
程苔觉得秦树有些奇怪,跳下台阶。她穿了一件很大的外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穿了个披风。她的双手缩在袖子里,笨拙地拍拍秦树的肩膀,安慰他:“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们啊,我可是你们俱乐部的终身会员,每年都要交钱的。”
程苔对足球没有什么兴趣。比起看比赛,休息室的按摩椅和餐厅的食物更有吸引力。
但是她与秦树相识已经有很多年。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秦树,是在俱乐部的开放日。本来她只是陪洛溪梨,不巧的是,那洛溪梨生病,只有程苔背着一堆要签名的东西去参加活动。她在角落不知所措,是秦树主动领着她参观俱乐部,帮她签名,还给她买了爆米花和果汁。
程苔不是球迷,支持着蓝曼龙,其实也是在支持着她的朋友。她看着秦树这几年一路走来,满怀热情。可每一次都差那么一点。她都觉得遗憾,更不用秦树。所以她为秦树,也为这支球队加油,希望他们得到命阅爱。
程苔那晚上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是她第一次遇见瞿山南的场景,她跟在李姐后面,客气地和瞿山南握手,喊他一声“瞿总”,喊完这一声以后,身边的人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她和瞿山南在原地,还有那些华丽的水晶灯,灯光照得她眼睛刺痛,痛到睁不开眼睛,虽然她依旧握着瞿山南的手,但看不清他的脸。
程苔没有公开和瞿山南的恋情。她原本担心瞿山南会有什么想法,但瞿山南仿佛并不在意这个。
“你高兴就好了。我不怎么喜欢面对媒体。”瞿山南这话的时候,其实程苔很想问他,是不是因为他父母过去的事情才让他这么不愿意面对镜头。
但程苔没有问出口。
新剧还没有定档,程苔并不怎么关心这部剧,她更想知道自己的工作室什么时候能够到手。程苔问过好几次李姐经纪公司的决定,李姐除了“快了”就是“还在商讨”。问的次数多了,程苔也懒得再问。
她觉得,就这样耗下去,似乎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但她还是觉得胸口堵得慌。当她还是那个跑龙套演着不知名角色的程苔时,能有现在的日子已经能在梦里笑开了花,可当她走到今,程苔想要更多。
她这艘船似乎飘在了江水中央,已经驶出了很长的一段路,但她碰不到对岸,也看不到出发的岸边。她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任凭这艘船随波逐流,飘到哪儿算哪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室的原因,最近程苔的工作少了很多。没有新戏约,没有节目要录制。
程苔只当是一个长假。
晚上和瞿山南去一家餐厅吃饭,服务生还没有给她播,程苔就点好了。她熟门熟路的样子让对面的瞿山南一脸惊讶。
当餐厅的老板来和程苔打招呼的时候,瞿山南脸上的惊讶更是明显。等到老板走了以后,瞿山南问她:“你是这家的常客吗?”
程苔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都是跟着奚安娜来蹭吃的,别这一家了,这一片的餐厅我们都吃遍了,以后去我可以给你推荐。”
她正得兴起,没有察觉到瞿山南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等到程苔反应过来,摸摸自己的脸,又从包里掏出镜子,看了半也没看出来自己的脸有哪里奇怪,问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只是很意外,还以为你没有来过,特意选了这里。”瞿山南晃着玻璃杯,收回原本看着程苔的目光,似乎对随杯子摇晃的白水产生了兴趣。
程苔大概明白瞿山南的意思,立马闭上嘴巴,也端起杯子。菜上来了以后,两个人之间还是沉默。程苔看着饭桌上的菜,惊叹:“哇,这些菜看起来就很好吃。”
“你不是早就来吃过了吗?”瞿山南的回答让程苔不知道再些什么。桌上的菜她确实是吃过,而且都不止一次两次了。她想起在来的路上,瞿山南兴高采烈地对自己要带自己来吃一家好吃又冷门的餐厅,心里有些愧疚,后悔自己的嘴快。
回家的路上,车子里还是一片安静。程苔想点什么打破这份有些尴尬的平静,摸了摸安全带,努力地想要找话题,:“你这车挺新的啊,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样,买了新车啊?”
她没想到瞿山南立马踩下刹车,瞪大眼睛地看着她,“这车我很久前就开过了,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是吗?”程苔尴尬地笑笑,“我晚上就算戴眼镜,好多东西也看不清楚。”
“怪不得。我很久很久之前就开过这辆车在你眼前晃,你还以为我要去开pary来着。”
程苔有些心虚地“哦”了一声,但其实她也不知道瞿山南的是哪。程苔觉得自己还是不开口比较好,今晚上她和瞿山南似乎气场不和。她刷着,看到了段人行的新闻。点进去一看,原来是关于段人行新歌在没有一点水花的新闻。
“我给你放几首歌啊,你看看哪个好听?”程苔刚打开,想要拉着瞿山南参考一下,结果瞿山南就识破了她,道:“你又要让我证明你哥哥的歌最好听是吧。”
“当然啦,如果他没有才华,那几首电视剧主题曲怎么红的,那个什么兰亭也不会来找他商量卖版权的事情。”一提到段人行,程苔只有满满的骄傲。
“你哥哥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卖给兰亭?”
“应该不会,他那么固执,不卖就不会卖的。”
“卖了以后不定兰亭能帮你哥哥扩大知名度呢?”
瞿山南的话让程苔陷入沉思。瞿山南的话似乎也很有道理。但程苔知道,段人行是不会让步的。正当她在那里想的时候,瞿山南敲敲她的脑袋,“傻瓜程程,到家了。”
程苔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你怎么会叫我程程的?”
瞿山南揉揉她的头发,很是无奈,:“我早就开始这样叫你了,你的反射弧也有点太长了吧。”
“是吗?”程苔在脑海里搜寻了半,还是想不起来瞿山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叫自己的,但也只好作罢。
“以后哪晚上我们去环江大道兜风吧,那里的灯光很漂亮。”
“好啊好啊,春去那里兜风可酷炫了,灯光超级好看。但我得戴口罩,不然又会过敏。”程苔得兴起,不经意间发现瞿山南的脸色又变回在餐厅时的那样失落,赶紧闭上了嘴巴。
“你又是和谁去过吗?”瞿山南失望地问她。
“奚安娜大学的时候带我们去过。”程苔老老实实地回答。
瞿山南没有再什么。程苔犹豫了一下,揪了揪瞿山南的衬衫,笑着:“以后我们去更多的地方,有更多美好的回忆。”
下车前程苔刚准备伸手去拿后座上的包,没有想到瞿山南忽然伸出双手转过她的脸。瞿山南的手一向是温热的,但不知为何,今他的指尖冰凉,仿佛秋雨一般滴落在程苔的脸上。程苔一下重心不稳,正好倒在瞿山南的肩头。
“不要抛下我。”瞿山南轻声对她。
那股淡淡的焚香味,与程苔身上清甜的香水味,还有若隐若现的烟草味纠结在一起,分不清什么味道是从身上飘出来的。
程苔觉得什么都有些怪怪的,只是轻轻地拍着瞿山南的背。
车内一片宁静,至于车外世界里的喧嚣,都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