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韩嫣然离开后,荣煜清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感知,都变得迟钝起来。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挨日子,不定在某一的某个时候里,他就对这光线亮丽的世界失去了全部的兴趣。
亦可能会选择他心内真正的坦途。又怎么可能会对叶春分的那句“我快要死了”格外的放在心上?
只是,荣煜清才出了叶春分的房间,就听见孩子哇哇的哭声。被佣人抱在怀里的糖朵,软软的一团。粉嫩一张脸,撇着嘴,一抽一抽的哭。
佣人泡了奶粉,可是在糖朵半岁的时候,叶春分就已经给她断了夜奶。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肯吃,只是直着嗓子哭,挣出一身汗。
荣煜清伸手,从佣人怀里接过粉妆玉琢的孩儿。家伙在这里见多了高鼻子蓝眼睛的西方人,偶尔看见眉目俊秀的东方人,一时之间竟然愣住,纯黑的大眼边上挂着两滴泪。
皱一皱鼻子,看着荣煜清。正在咿呀学语的孩子,嘴里竟然清晰的发出“巴巴”两个字来。
荣煜清一愣,像是僵木的神经被人敲开了一条裂缝一般,透出些熹微的光,又像是晨露一样,清澈的叫荣煜清眼眶一酸。
他在想,二十多年前,韩长庚从蓝家带走那个女婴的时候,那时候的蓝绮,是不是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荣煜清业已麻木的心,不住的颤抖起来。韩嫣然遇险的时候,已经怀有两个多月的身裕
那场谋害,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透着诡计与阴谋。荣煜清当然知道,只是,韩嫣然的死,已经彻底击垮了他。他满心所想,都是想当时韩嫣然受过的苦,能够百倍千倍的偿还在自己身上。
他对这个世界,余下的一切都不上爱,自然也就不上恨。有的只是对韩嫣然的愧疚和铺盖地而来的心痛。
糖朵的一声“巴巴”,激发出荣煜清心里那些酸楚的恨意来。却也被孩子这张纯粹的笑脸,惹得内心情感泛滥。
“乖”荣煜清学着女佣的样子,将孩子抱在怀里拍了拍。“叫”看着怀里的孩子,荣煜清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韩嫣然临终时的那番嘱停
“叫,舅舅。”他明白她当时的意思,若果叶春分对苏南城心思坚决,那么荣煜清和叶春分之间有些什么,韩嫣然是放心的。
可是,荣煜清的心,早在韩嫣然死在她怀里的那一刻就已经灯尽油枯,了无生机。
他对叶春分的照顾,一开始就清晰的知道这是他的责任。因为,叶春分救过韩嫣然的命,三次。
“不知道你爸爸看见这个样子的你,会作何感想?”荣煜清蜜色的指肚刮过糖朵牛奶般嫩滑的面颊。
原本啼哭不止的糖朵,看见荣煜清如此亲昵的举动,竟然彻底止住哭声,咯咯笑了两声。孩子清澈明亮的笑脸,让荣煜清不由跟着牵了牵唇角。
荣煜清此时绝对想不到的是,就在刚刚几个时以前,叶春分差点亲手结束了糖朵的生命。
她正在被至深的抑郁症困扰。
岛城,秋雨多到让苏南城越来越暴躁。他想逃离岛城,可惜无处可去。
也有过那种将叶春分从心脏中心,稍稍挪一挪的想法,只是念及那个人,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无力的抽痛。
想起来,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法院庭审的那一。两年,整整两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