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只有一把伞,留给唐糖,他就没有了。
雨滴滴往下落,他竖起外套上的衣领,戴上帽子,不紧不慢的沿着街道缓缓向前走,心事重重。
这或许,本就是他顾墨该有的人生。
没有爱情,没有朋友,没有温暖的家更没有顺利的事业,注定,他这辈子只能一个人,孤独终老。
鞋子踩在积水的坑洼里,唇边蔓延出苦涩笑意。
身旁不时有路人经过,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街道上也不时有车辆经过,溅起一片水花。
他就这样闷头往前走,脑子里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忽然有车停下来,有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打开车门走下车,撑开伞快步追上他,将雨伞撑到他头顶,为他遮风挡雨。
顾墨脚步一顿,转头看着男人,不由得微微皱眉。
他并不认识这个人,那么现在这个人又在做什么?
后排车窗缓缓降下,陆玉龙微笑着轻声道:“顾墨,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这么狼狈和落魄。”
“我怎么样,好像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冷冷一笑,顾墨转身就要继续往前走。
他本就没有想要接受任何饶好意,更何况是来自陆玉龙的好意,顾墨可以是唯恐避之不及。
知道陆玉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玉龙皱了皱眉,“你们好像总是对我充满敌意,我就这么让你们记恨吗?可是商业场上很多事情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
”我们?”顾墨深吸一口气,“还有谁?梓晨吗?”
“没谁,我就是随口一,不过话回来,现在下着雨呢,你雨伞也不拿,这样一个人在街上瞎逛什么?”
陆玉龙耸耸肩,并未如实告诉顾墨实情。
他和唐糖之间的事情,本就是秘密,上次泄露出去也纯属意外,不过为撩到唐糖的信任,陆玉龙已经发誓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漏了。
反正本来,这一次,他也什么都没有做。
顾墨叹了口气:“心情烦躁,就这样淋着雨沿着街头走一走也没什么不好,多谢陆总关心。”
“不不不,不用跟我谢谢,我没做什么,受不起。”
“如果没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哎哎哎,你等等!”陆玉龙连忙喊住顾墨,“心情不好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郁闷是没用的,如果算个男人,不如我陪你喝一杯?一醉解千愁,别这样自己闷闷不乐了。”
一醉解千愁?
漆黑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顾墨一时间有些犹豫。
的确,他现在真的很需要释放压力。
只是,要是让他和陆玉龙一起,一来是觉得有些奇怪和别扭,二来,他很担心自己酒后会胡言乱语。
要是不心出点商业机密,那该如何是好?
陆玉龙挑挑眉,“怎么?是觉得我不怀好意吗?顾墨你是个聪明人,现在沐氏集团里面你也是副总了,我想你也早就发现现在给予沐梓晨压力和威胁的不是我了吧?”
陆玉龙没有谎,这段时间,他真的没有插手。
虽然从某些程度来他一点都不希望沐氏集团发展壮大并压过龙海集团,可是,这不代表他陆玉龙就要成为杨家的一颗棋子,处处为杨家提供利益。
哪怕让自己成为沐梓晨的朋友,也不能自甘堕落。
顾墨紧抿着唇,顿了顿,没有话,却还是转身绕到车身这边,拉开后排车门,毫不迟疑钻了进去。
不过就是喝个酒,也没什么大不聊吧?
车内温暖舒适,顾墨带进来些许寒气,陆玉龙却丝毫不在乎,他拿出纸巾递给顾墨,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认识的你,先擦擦吧。”
“去哪喝酒?”
顾墨接过纸巾简单擦了擦脸,声音格外平静。
他这样做真的会冒很大风险,完全是在最危险可怕的边缘试探,如果沐梓晨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
莫名又想起沐梓晨,顾墨不免微微一怔。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这么在乎他的想法做什么?
沐梓晨都已经不信任他了,他们之间几乎已经再没有曾经的默契了,他没必要再这样处处为他考虑,只要做好自己,就是最好的结果。
“你想去哪里?”陆玉龙笑了笑,“顾墨,我觉得你好像心事很重,和沐总起矛盾了?”
“去蓝调吧,我的事情,我没有必要和你汇报。”
“好,你不想就算了,那我们现在就去蓝调。”
顾墨不,陆玉龙也不强迫他,转头给司机下了令。
司机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开车前往蓝调酒吧,二十分钟后,车子终于稳稳停在酒吧门前。
还没有到夜晚,酒吧外面看起来格外冷清。
陆玉龙的助理率先下车撑开伞等待在车边,陆玉龙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下车,随后转头看向了顾墨。
顾墨也不迟疑,面无表情紧跟着他,步伐略显沉重。
他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放纵过自己了。
推开酒吧的门,立时有服务生上来迎接两人,顾墨始终沉默不语,一路上只是四处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暗色的墙纸,黑色的地砖,只有灯光七彩迷离。
好多年没来了,这里一切还是没有变,只是无形中多了几分奢华的味道。
陆玉龙订了个包间,点了几种价格不菲的酒。
“顾墨,我了,今我就是来陪你消遣,顺便释放压力的,所有的酒我请客,你放开了喝,千万别跟我客气!”
“不好意思,今让陆总破费了。”
脱下湿漉漉的外套,顾墨努力笑了笑,声音很轻。
到现在,他总算是看穿陆玉龙的心思了。
眼下正是各大公司竞争唐糖设计作品的时候,然而唐糖却毫不犹豫把合作机会给了沐氏集团,别陆玉龙,就连很多公司都开始暗中想办法要算计他们了。
假如今把他灌醉了,陆玉龙或许还能得到想要的。
不过,顾墨不傻,他不至于让自己彻底沦陷。
打开一瓶上好干红,陆玉龙笑了笑:“我一直很喜欢这个牌子的红酒,细细品才能发现它的醇香,特别是这种年头比较久的,那简直算得上是葡萄酒中的极品了。”
“我没有这么奢侈,对这些也不懂,还是陆总厉害。”
顾墨随声敷衍着,心情格外沉重。
接过陆玉龙递到手边的酒杯,他仰起头,毫不迟疑喝的一干二净,仿佛连委屈和怒火也一并吞了下去。
陆玉龙眯了眯眼睛,忍不住轻轻拍了拍手。
“好样的,这才像个男人!来!我们再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