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李子星就迎来了自己初中生活的第二次考试,也是第一次月考。
十三中近几年一直在学一中的教学模式,连一中的考试制度也生拉硬拽强加给他们。李子星觉得自己就是被强迫的那一个,她本来就不喜欢期中和期末考,现在却又平白无故的,每个月都加上了月考。
考试只考五门,语文、数学、英语、史地政出一张卷子,物化生也出一张卷子。卷子都不难,只是这近一个月的学习内容。
可是日子过得平淡,平淡如清澈的湖面,翻不起波浪。没有需要掰着手指头过的紧张日子,李子星差点都忘了,原来她已经学过了这么多东西。
下午四点半考完之后,她就忍不住拽着闫安去学校门口奶茶店“吃冰”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冰”是很减压的。
“闫安,你不想吃么?”李子星两三下就吃掉了一大半冰沙,S市的九月,天气转凉。李子星吃掉每一口冰沙时,身体都忍不住的打颤,可她还是喜欢这种感觉。
闫安用一只手托住腮,另一只手拿着勺子不停在冰沙中搅拌,却一口都没吃,闫安没说话,只是对李子星摇摇头。
闫安最终还是放下了勺子,转过身来,面对着正大口朵硕的李子星说:“你不担心这次考试吗?”
李子星的嘴被冰沙占着说不出话,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担心,眼神却是出奇的淡漠。
李子星从来不紧张这些,她对成绩、排名什么的从不担心。未来的事情太远,看不到头,她没兴趣。更不要提那些什么老师家长经典的那几句:考上了好初中才能上好高中,考上了好高中才能上好大学,上了好大学才能有好工作……
她做的也只做的,从来就是上课听课,下课交作业,至于加倍努力学习什么的……她不属于好学生,当然她也做不成坏学生。
闫安也不再多说什么。
但那么恰好的一抬头,她的目光刚好对上了墙上的时钟,时针,分针,秒针嘀嘀嗒嗒地,有条不紊地走着,她自从出了考场,竟比考试时还要紧张,不知不觉中她自己的心跳起伏,竟对上了秒针的节奏。
她心跳得厉害,煎熬得如同面前这杯冰沙,淅淅落下汗来,闫安受不住这煎熬又觉得周边的声音嘈杂。现在——她只想找个地方静静。
闫安背好书包,轻飘飘只留下了一句“我先走了。”顺便留下了不知所然的李子星。
日子又往前走了几天,月考过后的第三天,大课间班里依旧是闹哄哄的,嘈杂的声音大多还是在讨论月考成绩。李子星本来眯着眼睛趴在桌子上,却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就想去外面躲躲清静。
闫安正和一群人围在一起,看样子是在对答案,估分。李子星在旁边停驻了半天。半晌,还是一个人拿着杯子出去了。
月考都过去三天了,班里同学对于月考的热度只增不减,或许等考试成绩出来了,班里的同学才会消停。
不!到那时候估计又有别的事情可忙了——李子星想着想着就笑了。
平时热闹的走廊如此空旷,连一下一到下课就人满为患的打水房,最近几天都人少的可怜。接水的地方离老师办公室很近,李子星拿着水杯,正往回走,还没走几步呢,就那么碰巧的被王老师叫住了。
“去干什么。”王老师一手扒着门框,探出头来叫住了李子星。
“接完水刚好要回班了,老师。”
“嗯”
王老师“嗯”了一下,李子星以为没什么事了,将因被王老师突然叫住而悬起的心又放了下去,可这颗心还没放进肚子里呢,一口轻松的气息还没呼出来,就听见王老师说。
“刚好,来一下我办公室。”
拿着水杯的手突然握紧了些,李子星不安的跟着王老师进了办公室。她发现除了他们班班主任,办公室里就只有语文老师了。
她一进去还获得了语文老师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李子星思考了两三秒钟,却想不出这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难道是犯了什么错?
她想了很久也不觉得有这种可能性,正当她犹豫再三,考虑看要不要先开口问问时,王老师就递过了一沓卷子,那这样子是她们月考卷子的答题卡。李子星松了一口气,王老师找她,只是刚好她被当做壮丁帮老师拿卷子和电脑而已。
她拿着卷子上楼时就在想,等她回去,班里估计得炸。
果不其然,她刚把答题卡放到讲台上不久,原本还是一小簇一小簇人,瞬间就全都聚集地涌了过来,李子星被围在讲台那一方小小的地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是人,她挣不出身。
闫安本想凑过去看看,可她慢了一步,等她反应过来,讲台那里被围得水泄不通,围在里面的人不好出来,她这被围在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那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李子星淹了,更不要提那么多人聚在一起,杂七杂八的各说各话,“众星捧月”被当做焦点的优越感没体会到,李子星只觉得自己耳朵要聋了。
“第一是谁?”
“xxx,考了多少分啊?”
“咱班第几啊?最高分是多少啊?”
“……”
可不管是谁问,问什么。李子星都耐心的一一回答到“我不知道,我只是帮老师拿下卷子。”可好脾气的回答和嘴角上扬的标准微笑没招来好感,只换得了一声声“切!”。众人都自讨没趣的散开了。
李子星也感到委屈和无奈,明明什么也没做,可偏偏“猪八戒照镜子前后不是人了”。
闫安不信李子星的那句话,她以为那只是一种敷衍,等李子星刚坐回到座位上,闫安就凑了过来,小声地问:“你真的不知道吗?”
李子星觉得好笑,脸上却表现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对着闫安伸出手来,示意她凑近一些。
闫安满怀希望的凑近去听,却只听见李子星来了一句。“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失望的神色写在脸上,闫安并没有李子星想象中被开玩笑应有的表情。
闫安退回到座位上,不说话了,李子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们俩同时都沉默了。
许多年之后,李子星再回想起那段属于初中,高中的时间,那时只用担心一件事的生活,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
只是——很多人——那时就已经觉得不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