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刚过的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

每个人都恹恹的，像生着大病一样。班里气氛沉闷，夏日磅礴大雨来临前际，气压低得不像话，也比现在情况好些。

语文老师自知命不好，碰上了假期完的第一节课，却只能认命认栽给底下坐着“死尸”一般的学生讲课。

奇怪了，她明明觉得自己讲课很有意思啊。

过完节回来上课气氛沉闷，李子星也能预见这种状况，她也知道语文老师的性格，表面风平浪静，一如平常，指不定心里怎样大风大浪翻过翻涌着郁闷。

李子星拿她那双眼睛乱瞄，赵科儒突然用手肘碰了碰她，正觉得奇怪，桌子前摆着一张纸条。

离这么近，话不能直接说吗，写什么字条？李子星愈发不能理解自己的同桌——赵科儒，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明明平时很闷，但一说起话来又一阵见血，不留情面……而且行事作风很……

李子星知道，有一次，赵科儒拿着一道数学题去质问郭老师，问为什么他的做法不得分，数学老师本想用一句“不是正规的答题方法”堵上他的嘴。

可谁知，赵科儒不死心，拿着数学卷子去找了所有的数学老师，一个个的去问他的解题方法行不行。一个数学老师说不行，他就去找第二个，两个说不行，他就去找第三个……估计老师们都被烦怕了，九班的数学老师点头说了句“行”，赵科儒才善罢甘休。

九班的数学老师是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师，说话从来都是温柔的且待人和善的，李子星觉得这八成是九班李老师安抚赵科儒的手段。

李子星想着便笑了，自此之后，赵科儒也一并被郭老师讨厌了，跟她一样被当成了影响一般数学奔向康庄大道的害群之马。

不过，这样也好，每每讲课郭老师“毒辣”的目光扫来，倒不用分清左右，怕伤害无辜了。

其实，从上一次那张“66分”的卷子之后，李子星每次测试的数学成绩还行，若是努力学学，兴许还会再上一层楼。

只不过第一印象总是影响人很深。

见李子星盯着纸条半天不回话，赵科儒又用胳膊碰了碰李子星，还顺便咳了两下——用只有李子星能听见的声音，这下子更有电视剧里那些“干坏事”的样子了。

不知道赵科儒搞什么名堂，纸条折了不下四次，拆开来偌大的一张纸，上面只有一句话，五个字“玩五子棋吗”。

李子星诧异地看了眼赵科儒，见他装模作样地翻开语文书，是不是还划上几笔，实则连讲到哪里都不知道。

摇了摇头，李子星回他“还上语文课呢！”继而又把纸条推给他。

“所以呢……玩么？”

“语文课，你不听了。”

“无聊！玩么？！”

“……行吧，你画格。”

两人一来一往的传纸条，其实有他们传纸条的功夫都够玩一局了。

李子星本想用画格子这件事牵住赵科儒，谁知道赵科儒从桌兜里拿出来一本密密麻麻的全是画好格子的本。

赵科儒即使不看李子星，也能想象她此时瞪大眼睛的表情，甩给她一句“平时画的”便沾沾自喜找合适格子去了。

他那一本杂七杂八的什么样的格子都有，井字格，田字格，横格……格子大小不一，线的长短也不同……

这个人！！李子星忍不住心中腹诽。

李子星和赵科儒玩得正酣，早就把什么“还在上语文课”的事情抛到九霄域外去了，也不辨周边环境，黑夜里摸黑赶路的人还懂时不时留心观察，他们两却全然不顾了。

赵老师拿眼睛挤他们，说话也带了重音，所有人除了他们两个都注意到了，可偏偏只有当事人不知，还玩得正开心呢……

“嘻嘻……哈哈……”周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

“李子星，你来念一下下一段的课文吧。”

擒贼先擒王，赵老师明显是忽视了坐在里面的赵科儒，将李子星推上来风口浪尖。

“额……”李子星完全被拉回了现实，赵老师一针戳破了只有李子星和赵科儒的梦境，在那个梦境里这一局，李子星差一点就要赢了。

李子星左看看右看看，可惜天不怜，地不怜，人也不怜——闫安没来，别的离她近的人也只想看热闹。

“我……”

赵老师叹了口气，她一向心慈手软，尤其两个人还都是她的课代表。

“你看看语文书，第十二课，第二段‘设’那么简单的一个字你都不认得了。”

李子星知道语文老师有意帮她，感谢的看着赵老师，便念了起来。

“设若单单是有阳光，那也算不了出奇……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

在李子星念时，赵老师一直来回走动，像是计算精妙，等李子星念完最后一句话，赵老师刚好走到了李子星旁边，敲敲书桌，示意他们两个下不为例。

“好，我们看看这一段，这一段讲到了……”

李子星看了赵科儒一眼，见他已经把那个本子收起来了，她便什么也没说，继续听课去了。

不一会儿，赵科儒的纸条又来了。

“对不起。”旁边还画了一个极丑极丑的小人耷拉着脸，表示歉意。

“没事，你也不知道。”李子星本想就这么回过去，末了又添上一句“刚才那局算我赢。”

“行，下学请你喝奶茶。”

“好，两杯。”

“……行吧”

李子星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她左手边的位置——闫安的位置。

李子星本想等放了学去找王老师问一下闫安怎么回事，可谁知，闫安下午就来了，“鼻青脸肿”的来了。

闫安的眼睛周围还有未消下去的淤青，李子星的话还没说出口，闫安躲闪掉李子星的眼神只说：“是我不小心磕的。”

可磕的能磕成这样吗？李子星不信，却也不知该怎样说。

“我帮你搬书吧”闫安指指李子星桌子上的作业，那是要交给赵老师的作业。

“好吧。”她知道闫安只是想转移话题。

闫安搬起书来在前面走，书垒得很高都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小心点”这句话李子星说来估计还没传到闫安的耳朵里，闫安就被跑来的王浩宇撞到了，闫安跌在地上，书散了一地。

“王浩宇，你看你把人碰倒了。”在后面的邱泽宇看到有情况急忙跑过来，他刚才在和王浩宇追逐打闹，王浩宇上一秒还沾沾自喜，下一秒就撞到人了。

李子星放下书来，想去拉起闫安，不小心磕到碰到，这本是常有的事情，可谁知却听见王浩宇说：“你看她拿那么多书，走路不看路也怪不了我，她那些书撞我也撞得很疼。”

还是笑嘻嘻的语调。李子星听不了这话，急了。冲到王浩宇面前，头微抬，视线也倾斜了，即使李子星是在仰视，也有一种俯视蔑视的状态。

“你给我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她拿书撞了我。”

一时间，热闹了起来，周围全是聚过来看热闹的人，实在过不来的人，也透过那连接的窗户，看走廊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