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结束就意味着进入到寒假了，李妈妈已经开始着手置办年货了，每到这时总是李妈妈最忙碌的时候。

她总是喜欢小事琐事亲力亲为，家里的吃食，两个女儿的衣服，必须要喜气洋洋的家里气氛……到了这时，她总是专制到不许别人插手。

临近过年，他们家小店也正是忙的时候，李爸爸抽不开身。李子月能理解过年前，衣服、食品、饰品店的生意异常火爆，可不能理解为什么人们对他们家的螺丝，改锥……乱七八糟的五金用品也有了大于平日里热情。

李子月搞不明白，这算是过年的氛围。辞旧迎新，人们购买新东西的欲望空前涨大，新衣服，新饰品，新家电……如果可以他们甚至想把旧人都换成新的。

“月儿，要出去么。”李妈妈在厨房剥蒜，听见了动静，看见了门关那穿戴整齐的李子月。

“去学校拿卷子。”

一中期末考试的习惯是在出成绩之前会放两天假，十三中也有这个传统，只不过李子星比李子月早考两天，已经拿到了成绩。

“行，早点回来，晚上有你最爱的蒜香排骨。”

李妈妈炒菜时将厨房的门关住，抽油烟机挡住了很大的部分的音量，不过挡不住，开火，起灶，油滋滋冒出的声音。

李子月匆匆瞥了一眼正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吃橘子的李子星，再然后就将门关上了。

一扇门阻隔了两个世界，外面是红色的主打色。

李子月路过自家的小店，往里瞧，李爸爸正忙着照顾客人，没留心到她，只有店里供奉的那尊财神瞪着眼睛，活过来一样看着她。

李子月家里开得五金的小店，店铺里却供奉了很大一尊财神。

李子月大部分时间是不信鬼神的，除了看恐怖片之后会怀疑一阵而已，仅仅是一阵子。她不知道这尊财神具体起什么作用，但安慰心里却是足够了。

看着看着——她忽然肃然起敬，将手从大衣兜里拿出来，脱下手套，对着财神双手合十拜了拜。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而多一份依靠也是好的。

李子月默默许愿，一愿：万事都好，凡事都有好结果；二愿：考试顺利，成绩不错；三愿：即使没考好，也要比李子星考得好。

李子月许了愿之后，又觉得许错了。她的成绩无论如何都是比李子星好的。

可即使许愿能成功，李子月也许错了人，财神爷可不管她许的那些事。

还未拿到自己的成绩单，方佳佳就过来找她来了，目光炯炯，看她就像看见了宝藏，或者说是，新一代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方佳佳发现了李子月。

“李子月，猜猜这次咱们班第一是谁！”

“你都这么问了，那肯定是我。”

李子月笑着从方佳佳手中拿过成绩单，果不其然，排在第一的确实是自己，当然还有沈深。

“没意思，跟你说话真没意思。”

方佳佳顺势坐在了李子月前面，指指成绩单。“这次你跟沈深同分，虽然你作文比他高两分，但他数学这次竟然比你高两分，刚好，不多不少，你俩同分。”

“语文，我看看——佳佳，有这次的语文具体小分么。”

“你这么激动干嘛，数学才一直是你的强项好吧。倒是你的语文，怎么补的，竟然比沈深还要高两分。”

李子月笑嘻嘻地看着方佳佳“没补，从数学那里借的。”

方佳佳瞪大着眼睛看着她，做出夸张的表情，眼白都比瞳孔大了。

“没意思，和你说话真没意思。”

“语文——”

“前面那，具体小分在讲台上呢。”方佳佳打断了李子月还未说完的话，方佳佳知道李子月要说什么，随手一指“不过一堆人在那看呢。”

李子月没理这事，硬是挤了进去，从一堆人手里抢到了成绩单，一看，眼睛都亮了。

李子月找到沈深的时候，沈深和佟晨一起在办公室帮林老师数寒假作业，一本本作业上写着违心的话语——寒假快乐。

这算得上是最光明正大的谎言了，明明培养学生的学校，教书育人的老师教的都是不要骗人，不要说谎，自己却将谎言摆在明面上，十分得正大光明。

这寒假作业上的四个大字，都可以做成牌匾，挂在墙上，招人注目了。

沈深没注意到李子月，倒是一旁的佟晨发现了她。

“沈深，李大学委找你。”佟晨的口气阴阳怪气的，还伴着一脸坏笑。

沈深出来，看见李子月靠在墙上，表情怪怪的。

“有什么事吗？”

“你跟我来一下。”

不容沈深说什么，李子月径直就往前走，她挑了一个小角，那里掩人耳目，隐蔽得很，能避开所有人，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她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才开口慢慢说到；

“我看了这次成绩，语文我比你高，不是因为别的，作文我比你高两分。”

“……那很好啊。”

沈深还是一副温柔的态度，李子月都讨厌自己刚才说话时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可话到嘴边就成了这样，她继续以那种口气继续说；

“不过，我不是因为你的那些作文我成绩才提高的，我是靠我自己。”

沈深被李子月说懵了，觉得李子月和平时不太一样，不知该如何回答，静默了一会。

“不管有没有用，你成绩提高不才是最重要的么。”

李子月心里发酸，可还是装成一脸恶人样，输人不输阵，溃不成军也不能败了最后的尊严和气势。

“所以，这个还你。”李子月将揣在怀里的本子甩到沈深怀里。“谢谢你借我作文，我给它包了书皮，算是感谢你了。”

也不等沈深回答，她往前走了两三步，又突然停下，转过头来，说出那句不知在心里回荡了多少次的话“你眼光真差！”

独留沈深一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子月走到半路，眼睛就红了，跑到厕所一个人捂着嘴吧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落。

大概哭了十多分钟，她才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整理好了自己，回到班，表现得异常开心，和方佳佳侃天说地，拿了成绩，领了作业，去校门口奶茶店喝了奶茶，回了家。

家里——李子星正在看综艺节目，李子月一把就夺过来遥控器。

“我好久没看了，你一边去。”

“嘿——不是说要好好学习么。”李子星不爽的反驳她。

“第一，我都第一了，还怎么好好学习，上天么！”

李子星自知在成绩这方面确实斗不过李子月，没什么好说的，就打算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帮忙的。

“李子星！”李子月却突然开了口。

“干嘛啊！”

电视里嘈杂的声音，厨房里炒菜声和抽油烟机的声音，李子星不解的表情，还有刚才沈深的茫然。在她脑海里混成了一幅画，她要自己永远记住这一刻。

李子月目光炯炯看着李子星，像是要把李子星看出个洞。

“猪，好好学习吧。”

“……”

对她来讲在这里结束就好。

暗恋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由她自己单方面的宣布开始，再由她单方面宣布结束就好。

不拖不欠，永远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