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跟我说?”韩商言略带责问的语气,责怪女儿隐瞒他。
“我说了,你信吗?”蔡玲玲终于回头看了父亲一眼,问他。
在他心中,陈霁月是一个完美的女婿,“如果我说了,你大概只会认为我在找籍口逃避与他的婚约。”
闻言,韩商言看着女儿不语,他心里承认,她说的是事实。
“这一切,是早就定下来的,我不想反抗,只想按照既定的路线去走。如果你因为知悉了陈霁月的某些阴暗面而觉得有了某种心理负担,就把今晚发生的事看成是个意外,毕竟,你的决定比我的幸福重要的多。”蔡玲玲略带嘲讽地开口,声音还算平静。
韩商言听着刺耳极了,“你在暗讽我不重视你的婚姻吗?当年,要不是你母亲相逼,我至于这么做吗?”
“她为什么逼你?你又为什么受她逼迫呢?”蔡玲玲冷冷的反问。
韩商言一滞,当然是因为他理亏。
与很多功成名就的男人一样,韩商言事业成功,财势雄厚后,移情别恋上别的女人,起初,他还只是背着妻女偷情,直到外面的女人怀孕逼宫,这事就兜不住了。
他在回归家庭与离婚再娶之间摇摆不定,可其实,他在感情上,已经偏向外室,又得知外室腹中的孩子是个男孩,重男轻女的他选择了离婚再娶。
如此选择之后,事情来了,关于财产分割。
他虽然能力超群,但他是个穷人,他最初的创业资金,全部来自于妻子的演出报酬,他在事业上的成功,也得益于妻子的人脉,他要离婚可以,妻子请他净身出户。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这也是妻子答应离婚的唯一要求。
其实,妻子提出这样的要求,本意是逼他回归家庭,明白妻子用心的他,像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越加不愿向妻子妥协。
离婚的事情就一直拖着。拖着的期间,妻子期望能以真情打动他,他却在她的纠缠中,觉得她恶心。如此背离的心态,导致他们在最后的纠缠中,耗尽了彼此曾经的情分。
妻子终于看明白,丈夫的心早已经走了,走了心的男人,是留不住的,她答应离婚,心灰意冷的她连财产也不要了,但更换的条件是,他未来所有的财产由他们的女儿玲玲继承。
妻子说,“你要么答应,要么我们就这么互相折磨到老,你外面的野种,也永远只能是野种,那小贱人一辈子也别想转正。”
妻子这话是发了狠的,这或许是她答应离婚的唯一机会了,所以,他妥协了,但也提出一个条件,“我做生意欠了别人一笔人情,可能这辈子也偿还不了,我想把玲玲嫁给他的儿子,如果你答应这门亲事,我也答应你的条件。”
他本意只是想为难她一下,拿她女儿的婚姻,拿捏她一把,凭什么他就要乖乖地答应她提出的条件?况且,当时,他并未觉得她的条件算条件,他的财产爱给谁给谁,就是随便做做手脚的事,简单的很。
妻子犹豫了一下,竟然答应了。
见妻子答应,韩商言反悔又觉得丢面子,不过,他确实看中了、利用暑假在他公司打临时工进行自我锻炼的陈霁月,觉得他扎实、务实、为人谦逊,虽为世家子弟,却低调、内敛,且能力不错。韩商言对他很是欣赏。
既然他话已说出去了,妻子也答应了,人选也有了,女儿的亲事,好像就这样定下来也不错。且当时,陈其宗刚刚弃政从商,二人在业务上有所往来,彼此熟悉,他当即与陈其宗通气,要跟他结为儿女亲家,意只为权宜之计。
陈其宗听完一口答应,隔天,就带着妻儿上门提亲了,于是,当年只有十多岁的玲玲与也仅仅年长她几岁的陈霁月,就这么荒唐地定了亲,成了一对未成年未婚夫妻。
他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以离婚了,哪知妻子上纲上线,请来律师,让他写下保证,立下遗嘱,以确保玲玲将来可以顺利继承他的全部财产。
事情发展到这里,对于韩商言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他只能在律师起草的保证书上与遗嘱上签字,而她签字离婚。
而玲玲遵守她与陈霁月的婚约,就成了她继承财产的前提条件。
白纸黑字,虽然听起来荒唐,却是她母亲蔡琼保护她利益的唯一可行的手段,否则她一旦跟韩商言离婚,婚姻不存,丈夫成了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女儿玲玲或许得不到他的任何财产,韩商言的所有资产都将属于另一个女人与她的孩子,她怎会甘心?又怎肯罢休?
婚姻没了,财产就成了女人必须争取的利益,为了财产,可以把婚姻中的情分耗尽,变得面目可憎,变得丑陋、世俗、贪婪、尖锐与极端等等,但这不是女人的错,是男人的罪。
这些年,韩商言的生意越做越大,但他的财务,一直都受蔡琼委托的律所的监督。
陈霁月对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了解的很清楚,他认为蔡玲玲与他的婚事跑不了,所以,他才敢明目张胆地圈养情人,肆无忌惮地要求周兮跟他一辈子,不把玲玲的感受放在心上。
蔡玲玲的母亲蔡琼,保护了女儿的利益,却无法保证她的婚姻。如果她知道陈霁月对待与自己女儿的婚姻,是如此态度的话,她当初还会答应韩商言的条件吗?
“停车!”
陷入回忆中的韩商言,忽然被女儿的声音惊醒。
车子应声而停,蔡玲玲推门下车,韩商言看向车外,见停车的地方,灯影朦胧,路阔人稀,他急伸手拉住女儿的胳膊,“跟我回家。”
天色已黑,他不放心她这个时候一个人在外游荡。况且,他还想跟她探讨一下她与陈霁月的婚事问题。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你抛弃我跟妈妈的那一刻,就没了。”蔡玲玲冷漠的回答,挣开父亲的手下车。
女儿冷漠的脸让韩商言渐渐松了手。
如果他自认为不亏欠前妻的话,他肯定亏欠女儿的,亏欠女儿身为一名父亲对她该有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