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怪,你快些出来,好好的送我师父过河,否则我就把这河搅得翻地覆。”
悟空站在岸上,一边搅动金箍棒,一边对河里喊道。
妖怪坚持了一会儿,便坚持不住了,只好上岸来投降。
悟空让他找了些东西,编了个筏子出来。
之后,悟空把这妖怪搞事情,便把他绑住了。
之后,才去找了三藏,带着他渡过了流沙河。
师徒两人径投大路西来。
历遍了青山绿水,看不尽野草闲花。
真个也光阴迅速,又值九秋,但见了些枫叶满山红,黄花耐晚风。
老蝉吟渐懒,愁蟋思无穷。荷破青纨扇,橙香金弹丛。可怜数行雁,点点远排空。
正走处,不觉晚。三藏道:“徒弟,如今色又晚,却往那里安歇?”
悟空道:“师父话差了,出家人餐风宿水,卧月眠霜,随处是家。又问那里安歇,何也?”
再走些路,三藏抬头远见一簇松阴,内有几间房舍,着实轩昂,但见:门垂翠柏,宅近青山。几株松冉冉,数茎竹斑斑。
篱边野菊凝霜艳,桥畔幽兰映水丹。粉泥墙壁,砖砌围圜。高堂多壮丽,大厦甚清安。牛羊不见无鸡犬,想是秋收农事希
长老道:“徒弟啊,你且看那壁厢,有一座庄院,我们却好借宿去也。”
悟空闻言,急抬头举目而看,果见那半空中庆云笼罩,瑞霭遮盈,情知定是佛仙点化,他却不敢泄漏机,只道:“好!好!好!我们借宿去来。”
长老连忙下马,见一座门楼,乃是垂莲象鼻,画栋雕梁。
三藏道:“你我出家人,各自避些嫌疑,切莫擅入。且自等他有人出来,以礼求宿,方可。”
悟空点点头。
三藏坐在石鼓上,行者坐在台基边。
久无人出,悟空跳起身入门里看处:原来有向南的三间大厅,帘栊高控。
屏门上,挂一轴寿山福海的横披画两边金漆柱上,贴着一幅大红纸的春联,上写着:“丝飘弱柳平桥晚,雪点香梅院春。”
正中间,设一张退光黑漆的香几,几上放一个古铜兽炉。上有六张交椅,两山头挂着四季吊屏。
正看时,忽听得后门内有脚步之声,走出一个半老不老的妇人来,娇声问道:“是甚么人,擅入我寡妇之门?”
慌得个大圣喏喏连声道:“僧是东土大唐来的,奉旨向西方拜佛求经。师徒两人,路过宝方,色已晚,特奔老菩萨檀府,告借一宵。”
那妇人笑语相迎道:“长老,你师父在那里?请来。”
悟空高声叫道:“师父,请进来耶。”
三藏走进。
那妇人更加欣喜,以礼邀入厅房,一一相见礼毕,请各叙坐看茶。
那屏风后,忽有一个丫髻垂丝的女童,托着黄金盘、白玉盏,香茶喷暖气,异果散幽香。
那人绰彩袖,春笋纤长擎玉盏,传茶上奉。
对他们一一拜了。
茶毕,又吩咐办斋。
三藏启手道:“老菩萨,高姓?贵地是甚地名?”
妇壤:“此间乃西牛贺洲之地。妇人娘家姓贾,夫家姓莫。幼年不幸,公姑早亡,与丈夫守承祖业,有家资万贯,良田千顷。
夫妻们命里无子,止生了三个女孩儿,前年大不幸,又丧了丈夫,妇居孀,今岁服满。空遗下田产家业,再无个眷族亲人,只是我娘女们承领。
欲嫁他人,又难舍家业。适承长老下降,想是师徒四众。妇娘女四人,意欲坐山招夫,不知尊意肯否如何。”
三藏闻言,推聋妆哑,瞑目宁心,寂然不答。
那妇壤:“舍下有水田三百余顷,旱田三百余顷,山场果木三百余顷黄水牛有一千余只,况骡马成群,猪羊无数。
东南西北,庄堡草场,共有六七十处。家下有八九年用不着的米谷,十来年穿不着的绫罗一生有使不着的金银,胜强似那锦帐藏春,甚么金钗两校
你师徒们若肯回心转意,招赘在寒家,自自在在,享用荣华,却不强如往西劳碌?”
那三藏也只是如痴如蠢,默默无言。
那妇壤:“我是丁亥年三月初三日酉时生。故夫比我年大三岁,我今年四十五岁。大女儿名真真,今年二十岁
次女名爱爱,今年十八岁三女名怜怜,今年十六岁,俱不曾许配人家。
虽是妇人丑陋,却幸女俱有几分颜色,女工针指,无所不会。
因是先夫无子,即把他们当儿子看养,时也曾教他读些儒书,也都晓得些吟诗作对。虽然居住山庄,也不是那十分粗俗之类,料想也配得过列位长老,若肯放开怀抱,长发留头,与舍下做个家长,穿绫着锦,胜强如那瓦钵缁衣,雪鞋云笠!”
三藏坐在上面,好便似雷惊的孩子,雨淋的虾蟆,只是呆呆挣挣,翻白眼儿打仰。
那妇人笑道:“出家人有何好处?”
三藏道:“女菩萨,你在家人,却有何好处?”
那妇壤:“长老请坐,等我把在家人好处与你听。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春裁方胜着新罗,夏换轻纱赏绿荷秋有新香糯酒,冬来暖阁醉颜酡。
四时受用般般有,八节珍羞件件多衬锦铺绫花烛夜,强如行脚礼弥陀。”
三藏道:“女菩萨,你在家人享荣华,受富贵,有可穿,有可吃,儿女团圆,果然是好。但不知我出家的人,也有一段好处。
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出家立志本非常,推倒从前恩爱堂。外物不生闲口舌,身中自有好阴阳。
功完行满朝金阙,见性明心返故乡。胜似在家贪血食,老来坠落臭皮囊。”
那妇人闻言大怒道:“这泼和尚无礼!我若不看你东土远来,就该叱出。我倒是个真心实意,要把家缘招赘汝等,你倒反将言语伤我。
你就是受了戒,发了愿,永不还俗,好道你手下人,我家也招得一个。你怎么这般执法?”
三藏见他发怒,只得者者谦谦叫道:“悟空,你在这里罢。”
悟空道:“我从儿不晓得干那般事。”
那妇人见他们推辞不肯,急抽身转进屏风,颇把腰门关上。
师徒们撇在外面,茶饭全无,再没人出。
悟空道:“师父,要不我们离开吧”
三藏点点头,道:“如此也好。”
师徒两人便收拾了行李,离开了这里。
当晚,就宿在了外面。